“西澤爾。”少年最終開口,聲音沙啞,帶着一絲幹裂的血腥味,“我叫西澤爾。”
這是應該就是剛剛殺的小隊頭目的名字。
裴琮當然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就是惡趣味地想玩猜名字的遊戲。
“西澤爾?”裴琮似笑非笑地重複了一遍,眼中的光芒像是有些失望。
啧,猜錯了。
“你呢?”西澤爾突然開口。
裴琮微微挑眉,似乎對少年的反問感到驚訝,但他很快恢複了那副懶散的模樣:
“名字不重要,反正你也不會記住。”
“我想知道。”西澤爾的聲音依舊固執,眼神卻像是淬了毒的刀鋒,藏在暗處,等待着一擊斃命的時機。
裴琮終于有了點真情實感的笑意,他還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裴琮。”
裴琮,裴琮。
實際上,西澤爾喜歡“裴琮”這個名字。
喜歡到希望下一秒就能用上。
裴琮站在原地,手插在褲兜裡,踢了踢地上的試管,“你這情況,拖下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西澤爾蛇類的鱗片随着寒風微微抖動,但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硬得像是一張被風沙磨砺過的白骨面具。
“你想要什麼?”西澤爾的聲音幹澀,像是被砂紙磨過的石頭。
“頂級白環蛇基因,能麻痹他人,在精神上喪失行動力,這種基因黑市上确實值錢。”
裴琮看着西澤爾,眼中的笑意像是一把帶着毒的鈎子,慢慢收緊,等待着獵物咬鈎。
“如果你動手,我保證,你拿不到任何東西。”西澤爾的聲音像是毒蛇吐信,一字一句。
裴琮并沒有掩飾身上的傷口。
事實上,他是故意想讓西澤爾知道,自己傷得很重,實力大打折扣,所以才在這裡多費口舌,和他協商。
裴琮不想西澤爾和他玉石俱焚,而是給了他一點生還的希望。
裴琮知道,少年自己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隻要能活下來,西澤爾會小心隐忍,答應自己的所有不合理要求,他的求生欲會讓他咽下對影蝠的仇恨。
乖乖成為他手裡的利刃。
“我真要你的基因,你覺得你還能坐在這兒和我說話?”裴琮手指在基因瓶上輕輕滑動,瓶口的液體随着晃動泛起細小的氣泡。
“我找你另有目的。”
裴琮俯身機甲殘骸上,目光閑散,手指輕輕敲擊着破碎的金屬闆,發出一連串清脆的“哒哒”聲。
*
西澤爾腦海中已經演練了無數次逃生的路線,但他知道,這個人的實力遠超自己,貿然動手隻會送命。
他一直在估計自己的生還的可能性。
對方沒有立馬對自己下手。
西澤爾死灰一樣的心又緩慢跳動起來,強大的求生欲讓他從不會輕易放棄。
西澤爾很不喜歡裴琮的眼神,像在看一隻聽話的小狗,似乎絲毫不把他剛剛的威脅放在眼裡。
在裴琮眼裡,自己不過是個有三四重基因污染的可憐蟲,被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受重傷躲起來的基因垃圾而已。
他恍然想到,影蝠并不知道自己剛剛絞碎了七個人的咽喉,更不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滿身罪孽、殺人心狠手辣的“怪物”。
自己剛剛才覺醒了蛇類基因,其餘他無法控制的基因被強行鎮壓了下去,才沒有讓影蝠發覺,自己其實是個控制不住人形的野獸。
西澤爾想起影蝠跟蹤他的那段時光。
那種陰魂不散的注視如影随形,暗處的惡意宛如冷雨中附骨的寒意,纏繞着、折磨着他的神經
使他無數次在深夜驚醒,身下冰涼粘膩一片。
此刻,麻木遲緩的頭腦仿佛被驟然燙傷了一下。
他不隻想要在裴琮手裡,艱難地死裡逃生。
西澤爾清晰地感受到,蛇基因正在他的血管中躁動,像充滿敵意的幽靈,急切地渴望分泌緻命的毒液。
他的眼底漸漸陰沉,連他自己也驚訝于心中那些黑暗而詭異的念頭:
頭一次,他肮髒的欲望壓過了求生的本能。
僅僅活着有什麼意思,如果能讓影蝠被自己這種“怪物”報複,死也值了。
他想要的絕不僅僅是苟活,而是一些更危險的、更大膽的、甚至近乎瘋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