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令回來之後就有人向她禀告：“姑娘，早上楊姨娘來過了，請您回來之後差人告訴她一聲。”

“楊姨娘？她來做什麼？”

對了，早上說她管家，但是，自己這種暫住的客人也要楊姨娘特意來一趟嗎？

李夢令疲于應付這種事情，腦子裡開始想辦法拒絕。

“說是要給姑娘量尺寸，裁衣服。”

聽到這話，李夢令有些不好意思，她算是客人，沒有拜見過長輩，卻讓人家惦念着做衣服。

“麻煩告知，我已經回來了！”

看門的小厮得令興高采烈地去複命。

彩兒怕李夢令誤會，趕緊解釋：“姑娘莫擔心，楊姨娘不會幹涉大人做什麼事情，定是大人交代了，楊姨娘管家許多事做起來比大人要周到許多！”

李夢令點頭，表示了解。隻是江殊晔昨天未提過一句，今日才發現他早已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李夢令剛要進她住的院子，楊姨娘那邊就過來了。

李夢令家裡都是男孩子，她也習慣抱拳行禮。但是看見對面袅袅走來的年輕女子，體态端莊，眉眼漂亮，臉上帶着溫柔慈愛的笑意和幾分書卷氣。眼看着比江殊晔大不了幾歲，但推斷應該就是那位楊姨娘。她幾乎算得上李夢令見過最柔美的娘子了，讓李夢令難得的覺得抱拳行禮有些奇怪，手忙腳亂之下行了一個别扭的女子禮。

“見…見過夫人。”

“這位是李小姐吧！我是晔兒的姨娘，不是夫人。姑娘稱呼我楊姨娘就好。”說着楊姨娘拉着她進屋。

“我剛巧在前院忙完，就聽見下人來報你回來了。怎麼樣，住得還習慣嗎？”解釋了她為什麼來得這樣快。

“習慣。”李夢令在家裡随便習慣了，碰上在這種講究人家住，又碰上這樣溫柔冒昧的女主人有些不習慣。她第一次看見這樣标緻的人，突然有些緊張。

“我本想晔兒把你安排這裡住有些唐突，傳出去對你不好。但是想來他想來周全，總歸有他不得已的理由，你莫怪。家裡園子多，下人們嘴還算嚴，不用太擔心，問就是遠房的親戚，我接家裡來玩的。”她斟酌開口，向她解釋江殊晔還未成親就把她接到家裡住的不妥和不得已。

“沒有，我确實沒地方住。”李夢令前兩天從來沒想過感謝的話。但是對上眼前的楊姨娘，忍不住想去感謝兩句。她話說得這樣周全，讓她有些心軟。

“我家裡的裁縫來給你做衣服，一會兒就到，我差人去喊了！雖比不上芳記的，但也不差，總歸自己人用着放心。”

“姨娘有心了！我心裡很感激。”想着自己确實沒什麼穿的出去的衣服，她就不客氣地接受了。

熱情聊了一會兒，李夢令量了尺寸，裁了衣服，才送走楊姨娘。

“彩兒，你們楊姨娘怎麼看着像夫人一樣？”等楊姨娘走後，李夢令忍不住問起來。

她以前見過季城那些員外富商的小妾，都是妩媚妖娆的樣子。夫人她也見過一些，楊姨娘看着比夫人還端莊。

彩兒說道這個就忍不住驕傲起來：“我們楊姨娘本就是官宦子女，家裡落了難，被我們老爺所救，這才迫不得已做了妾室。”

“你們老人趁人之危啊？”李夢令不以為然，挾恩圖報，不是好漢所為。

“當然不是，我們老爺也很好的，夫人去世多年，也是一直沒有續弦。”彩兒沒想過這個，她一直覺得楊姨娘嫁給老爺那樣的人已經是最好的歸宿了。

“沒有續弦，為啥不讓人家做夫人？沒辦法讓人家做正室，就應該放手，好過做妾室。”

彩兒連忙否認：“良賤不通婚，姨娘是罪臣之後。”

“況且，我們老爺人很好，比世上許多男人好千倍萬倍，他為人正直，待人和善。而且我們老夫人對姨娘也很好。姨娘在家裡與夫人無異。”

“何必，要去外面另外找臭男人呢？說不得遇上什麼樣的夫君和婆母呢！”

“而且，我看老爺，和姨娘也算是琴瑟和鳴，必定是情意深重。”

李夢令看她小嘴叭叭在那裡說個不停，覺得好玩。

“你光說好，你又不是姨娘，怎麼知道她樂意？不是迫不得已？”

零星：“我從沒看過姨娘被為難，每次看她都是笑臉，肯定是高興的。”

“也許吧！”李夢令不再與她們争論，随意評論别人的私事，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對她來說也無益。

接下來她在府上已經住了三四日，都不見江殊晔的身影，每次問都是不在家。

“大人去上朝還沒回來！”

“大人今日去宮裡了，還未回來！”

“大人今日去大理寺了，還未回來……”

終于在第四日天剛剛黑一些的時候，他眼看着江殊晔進了他的院子，正準備追過去，卻被告知他在沐浴。

剛回來，就已經沐浴上了？

過了約摸兩炷香的時間，李夢令又來問他還在沐浴。

又過了一炷香，李夢令又來的時候，還是說在沐浴。

“我就奇了怪了，一個大男人洗個澡洗這麼久？”說着不顧阻攔直接闖進來。推開江殊晔的書房，一個穿着睡袍，坦着胸膛，半卧在美人塌上看書的男子正在擡眼瞧她。

旁邊的侍女正在幫他擦頭發。

往下看，還好他穿了亵褲，隻是白玉一樣的腳還漏在外面，腳趾有些泛紅。

李夢令覺得她有點冒犯了。

“抱歉，我……”說完後知後覺地退了出去，然後把門帶上。

一旁的侍從，很是尴尬，拱手道：“屬下自己去領罰！”

“不用！”江殊晔說完這句就接着看書，面上十分淡定，片刻之後還是忍不住輕咳兩下清下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