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離開皇宮後,便去了妙勝寺。
塑金的宏偉佛像前,隻見母後和皇姐正在虔誠誦經,并未發覺到他的存在。
他見狀,不禁思緒萬千。
不想打擾到她們禮佛,長恭不禁腳步輕輕,來到她們身邊,自己也在蒲團上緩緩跪了下來,然後佛前雙手合十,閉眸誠心為家人們祈禱。
終于,等她們念完經後,不禁看到了身邊的他。
“長恭,你來了?怎麼也不出聲,等很久了嗎?”
慕安看向他,率先開口道。
長恭隻是又對她微笑道,“見你們這般虔誠,不忍心打斷你們罷了,另外我也想向佛祖祈願,希望神明能夠保佑我們一家人,平安順遂。”
“我們母女都躲進寺廟了,若是這樣都不得太平,隻能說老天不開眼了。”
慕安隻是又半抱怨,半玩笑地打趣道。
“安兒。”
慕君聽罷,不禁又溫聲開口,打斷了他們姐弟之間的聊天。
“佛祖面前,不可不敬畏神靈天地,隻要内心虔誠平靜,萬事萬物,自有其緣法歸屬的。”
見母親内心似乎已經得到救贖,獲得甯靜,慕安目光中,不禁又流露出一絲欣慰。
她隻是點點頭,安靜聽從母親的教誨。
“對了,長恭……你去宮裡,那人怎麼說?”
靜谧中,慕安又突然想起道,不禁看向自家弟弟,詢問起他此番入宮的結果。
想起慕湛,想到他曾殘忍殺死了自己的親弟弟,她實在是無法做到平心靜氣地稱呼如同仇人般的他為九叔,遂隻能用‘那人’來代指。
長恭自然明白,慕安是在詢問何事,以及口中的‘那人’,又是指誰。
他面上謙和溫潤的淺笑,不禁又隐去,更又下意識地看了身邊母親一眼。
見她聽到慕湛時,面色如常,心裡卻還是禁不住歎息一聲。
“我去面見陛下,說起六弟的事,他聽見我要他歸還小琬遺體,不禁勃然大怒。”
回想起當時慕湛既悲傷,又憤恨怨怒的模樣,長恭隻是神情失落道。
“以及還有……”
想到當時慕湛所說的那些話,他不禁又面色艱難,欲言又止道。
“還有什麼,你倒是快說呀!”
見他一臉猶豫吞吐,慕安不禁又面上焦急地催促他道。
“九叔說……想要回六弟的屍首,就讓母親自己去找他讨要,不要假手于人,如此姿态令人作嘔。”
長恭始終覺得,他的那些話太傷人心,但面對皇姐的追問,他也隻能又狠下心全盤托出道。
“什麼?!那個畜牲,如此殘忍手段打死了小琬,還不準他正常下葬,怎麼還有臉咄咄逼人,強行扣留弟弟的屍首!”
慕安聽罷,簡直憤怒到了極點,她不禁又對慕湛破口大罵道。
“他還想要娘去見他,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我們一家人如今被他害得還不夠慘嗎?我都快要恨死他了,他怎麼這麼無恥,他怎麼還不去死!”
對比慕安的憤怒,慕君此刻倒是十分冷靜,面上越發顯得平靜,更流露出一抹敏銳的警惕。
“安兒,隔牆有耳,你冷靜點,快别說了。”
她又提醒女兒,即便眸色深沉,更染了些許悲傷,她也還是依舊強撐淡淡道,“你弟弟的事,以後找機會再說吧,别再去觸怒他,母親現在就隻想你們兩個好好的,一家人平安無事,比什麼都強。”
逝者已去,但活着的人,卻還得打起精神,不管前路如何,也依然要頑強活下去。
這樣方不辜負已經犧牲的人,用鮮血換來的和平甯靜。
她不想小琬當初的悲劇,哪天再重現在自己另一雙兒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