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聽罷,不由順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向窗外,果然,窗戶敞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遭了賊。
她不禁又回眸,望了望眼前這人,心想這可不就是一個淫賊嗎?
心情瞬間變得非常郁悶,她想以後幹脆把窗都釘死吧,不然總覺得晦氣。
“還有,朕已經叫侍從們駕車回宮,對外隻聲稱朕已經睡了,禁止任何人進入寝宮,更何況,最近朕任命了李孝祯為中書舍人,專門負責記錄朕的起居注。”
慕湛卻是沒發現她的異常,見她一臉安靜,目光倒是更亮了些,不禁又繼續興緻勃勃講給她聽道。
“李孝祯你知道吧?當初大哥為了給你身份,令你在大齊好站穩腳跟,順利側立為後,便聲稱你為李輔之女,這個李孝祯,便是李輔的長子,算起來,也算是你的‘大哥’。”
慕湛隻是又觀察她的神色,略有些洋洋自得地滿意道,“李孝祯是個聰明人,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為了李家顔面,他自然知道哪些該寫,哪些又是不能如實記錄的,當真令朕省心不少呢。”
“能在我身上大費周章,有這精力,你還不如多放在治國上。”
對比他的高興,慕君聽罷,卻是又歎息一聲,深感心累道。
“你看看你,行事偷偷摸摸,出爾反爾,陰暗狡詐,有一點一國之君的樣子嗎?”
越想越覺得他荒唐,她不禁又蹙眉,一臉凝重地指責他道。
慕澄的江山,竟會落到他這種不思進取的人手上,想來也真是悲哀。
“那朕也隻是因為太愛你了啊。”
對于她的責怪,他卻是又深感委屈道。
“朕知道自己不如大哥出色,但若你不離開我,我又何至于此!你不在宮裡的這些日子,朕沒有一天是開心的,仿佛做什麼都失去了意義。”
既然她這麼關心大哥的江山,不想被他斷送,那為何不能回心轉意,像曾經對待大哥一樣,做好自己的賢内助,他也不至于被逼到出此下策,竟是連臉都不要了,摸黑翻窗進來私會她。
慕湛這人你說他心機重吧,但有時候,又表現得像小孩子一樣,想法幼稚簡單,令人有一種近乎單純的錯覺,甚至是對此深感無語。
可是慕君知道,或許這也僅僅就隻是他習慣性對自己博同情賣慘的僞裝罷了。
事實證明,他這種人不值得可憐,自己越是對他不忍,心軟,便越是要付出深重的代價。
憐憫他?
誰又來可憐自己,可憐自己那無辜被他打死的兒子?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不管他是真情流露也好,裝模作樣也罷。
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總愛婦人之仁的慕君,不會再繼續傻乎乎地被他騙了。
于是,對于他深情的表演,她隻是神情淡淡,沒有說話。
似乎是不甘心她現在依舊還是如此冷靜,更對自己無情淡漠的模樣,他不禁又握住了她的手,繼續目光動情道,“你聞見朕身上的酒味了嗎?你知道的,朕最怕死了,但朕最近酗酒了呢,不然心痛得都睡不着覺,彥通擔心朕會因為飲酒過多而犯氣疾,傷及性命,那時朕就在想,若是你還在朕的身邊,是不是也會像他一樣,阻止朕一味借酒消愁,糟蹋自己的身體呢?”
“為了大齊江山,陛下請一定要保重身體。”
她嘴上說着沒有絲毫情感溫度的所謂‘關心’,卻是又不動聲色地從他禁锢的掌中,毫不留戀地又抽出自己的手。
“如此回答,你滿意了嗎?若無别的事,就請回宮吧。”
他低眸看着自己空了的掌心,原本深情款款的面容,一下子就又變得陰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