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種時候,沒人敢往槍口上撞,昭信皇後的名字,似乎成為宮裡的一段禁忌,沒人敢在他的面前提及,除非皇帝自己主動問起。
比如現在,當去往妙勝寺通報的侍從回來後,皇帝慕湛不禁又問起了那邊的情況。
“她還好嗎?”
他不禁又淡淡道,然開口的第一句,便是關切。
那侍從聞聲後,忙又跪伏在地上,誠惶誠恐地回禀道,“陛下,昭信後她一切安好,并且昭信後她也問陛下安,日夜在妙勝寺内,為陛下和大齊禱告祈福。”
“那……仁威仁綱他們的婚事,她可願出席婚宴?”
聽見侍從的回答後,他先是松了口氣,然後又繼續忐忑問道,内心又重新揪起一抹緊張。
他的兩個嫡子,日漸秀長,如今也到了該婚配的年齡,他選了李孝祯的兩個女兒,來做太子和東平王的正妻,以示恩寵。
他思來想後,覺得這是現在自己還能為她做的,僅剩有益穩妥之事,于是他便讓宮人前去妙勝寺,探探她的口風。
這樣也可以保證,在自己百年之後,宮内還能有可靠的親人,代替自己繼續照拂她們母女。
而且……他還想借此機會,再見她一面。
若是能以此心意,重修舊好……
他知道或許自己本不該還心存妄念,懷有奢求,但至少還能再見她一面,隻要她還願意出席孩子們的婚禮,那麼至少能夠證明,她還是願意回到自己身邊,自己就還有可能和她修複關系,有舊情重燃的一絲希望。
“……她……皇後她說自己早已皈依佛門,虔誠禮佛,為陛下和大齊祈福,不問凡塵俗世,因此太子殿下和東平王殿下的婚禮,就隻能遺憾缺席了,隻叫奴才把祝福心意帶給陛下,還望陛下海涵勿怪。”
那侍從伏在地上,隻又小心翼翼雕琢措辭道,生怕再因昭信後的拒絕,惹得龍顔震怒,禍及自身。
慕湛聞言後,原本期望的面上,不禁又變得慘白,神采的眸重染失落。
“是嗎?……是嗎?她不願意進宮,她還是不想見朕。”
他呢喃道,不禁面露一抹傷痛。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他隻是又失望道,命侍從退下後,内心悲痛到難以自抑,不禁又仰面猛灌自己一大口酒,以麻痹自己,減輕痛楚。
隻見他原本病弱蒼白的面容上,又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紅,因着酒精的侵蝕,他不禁又難受地猛烈咳嗽起來。
和彥通侍奉在側,見皇帝如此自毀,忙又靠近低身輕輕為他拍着後背順氣。
“陛下莫要神傷,千萬要保重龍體呀。”
他不禁又半真心,半假意地溫聲安慰他道,看着他如此自暴自棄的模樣,内心更是喜憂參半。
看來他還是沒能徹底忘了昭信後,内心還盼着有朝一日能有機會與她複合。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眼下當講不當講。”
望着皇帝沉痛戾氣的面容,他不禁又謹慎試探道,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更想趁着皇帝心情不悅,将禍水東引,除去朝堂上與他最不對付的強勁政敵。
“是關于最近河南王的一些傳言。”
慕湛側眸看他一眼,深沉陰森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你說。”
他隻是又冷聲命令道。
“臣最近聽說,河南王慕瑜仗着您的寵幸優待,與宗室至親身份,最近在山東封地,擁兵自重,如今山東人隻知道有河南王,而不知有陛下您。”
此言一出,慕湛臉色瞬間染了愠怒。
和彥通見狀,立馬又跪下,作出一副義正言辭,忠臣死谏的不畏模樣,又趁勢拱火道,“臣鬥膽再多言一句,臣覺得河南王是因為當初得知了文襄皇帝的死因,因着殺父之仇,而對陛下您一直懷恨在心,萬一他有了不臣之心,在山東舉兵造反了怎麼辦?防人之心不可無,河南王一事,還望陛下為了江山社稷,盡快早做打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