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不是故意在一開始走那麼快的。
她隻是,感覺有點奇怪。
看見姜棠和别人行為親密,很奇怪,她一瞬間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所以在看見的那一刻,她直接走上去喊了姜棠。
後來她又看見那個男藝人把手搭在姜棠的腰間,正好是前兩天早上,她放着的位置。
所以她先後兩次,故意沒有例會男藝人的招呼。
沈辭懊惱自己的做法,難得的不理智為什麼會發生在姜棠身上,她沒注意腳下的步子,更忘了身體不舒服的姜棠。
聽見姜棠在她身後叫她,沈辭其實有一點恍惚,恍惚好像現在不是在片場,她也不是28歲,而是很多年前的學生時代,姜棠也是這樣,很喜歡跟在她身後。
那會的沈辭從來喜歡獨來獨往,她不愛過多的社交,她也不覺得同學可以上升到朋友,所以她拒絕一切突然外來的社交。
她很獨立,去上課一個人,下課回宿舍一個人,吃飯也還是一個人,她也很無趣,不喜歡聽歌,不喜歡學習以外的東西,有且僅有的,就是喜歡去操場跑步。
400米的跑道,她能一口氣跑很多很圈。
最開始發現身後有人跟着時,也是在操場,她誤把姜棠當成了什麼圖謀不軌的人,便當作沒發現,圍着教學樓跑一圈又一圈,想把人耗到沒力氣。
那會的姜棠也挺犟,明明都跑得氣喘籲籲了,硬沒想過停下來,拉開的距離又被她一點點追上,卻始終不會太近。
女孩子,體力還那麼差,應該是好人吧?
從那後她開始對姜棠放下防備,隻是裝作不知道,偶爾拉人過去跑跑圈,畢竟高二有體育中考,這體力可不行。
她真的以為姜棠隻是一時興起,跟個十天半月便也該放棄,沒成想姜棠就這樣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後兩年,于是她就觀察了姜棠兩年。
她在想,身後的女生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叫住自己,說:欸,沈辭,能不能等我一下。
可沒有,沈辭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她叫住自己,兩年來,她也沒有回過頭,故意去拆穿她。
時間真的很奇妙,年少沒有叫住的場景,竟然出現在了長大後的她們身上。
她看見姜棠彎下腰捂着肚子,神情難受的樣子,是不是在之前拉她跑圈的時候,隻需要她回一回頭,就能看見的場景?
沈辭也不知道,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回頭,真真切切看到跟在身後姜棠。
她扶着姜棠,快要走到車前,卻聽見旁邊小聲的抽噎。
姜棠低着頭,披肩的長發蓋過她原有的神情,但透過發絲的縫隙,沈辭清楚的看見,已經滑落下來的水滴。
她看着眼淚落下,臉上的淚痕在心底炙烤,灼傷的刺痛被人捏過,脹得發酸。
她拭去姜棠臉上的眼淚,渴求這樣可以讓自己心裡好受點,問她,是不是自己走太快了,肚子太疼了?才掉的眼淚。
不過,安慰人這種事情比較挑時機,對一個目前情緒敏感,覺得有點委屈的姜棠來說,安慰好像會讓她更加忍不住情緒。
她搖頭,躲開沈辭的觸碰,從她扶着的動作中抽身,否認道:“不是,沒有,打哈欠把眼淚打出來了而已。”
人好像總是習慣再感性和理性之間做選擇,姜棠不是一個理性的人,所以她往往會強迫自己選擇理性的選項。
就比如現在。
她掙開了沈辭手心,強迫制止住感性的眼淚,然後面對喜歡的人的詢問,全盤否認。
“沈總下午應該還要忙吧?”姜棠擡首,眼底全然沒了剛才的情緒,坦坦蕩蕩。
要不是她睫毛上還沾着濕潤,沈辭可能真的要相信剛才什麼也發生過了。
手上空落落的,原本聚攏在手心的溫度驟散,沈辭蜷縮起指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劉芸察覺到兩人之間一絲的不對勁,收了八卦小群聊,上前回答,“沈總,中午還有個飯局。”
沈辭複述,“嗯,還有個飯局。”
聽到意料中的回答,姜棠笑笑,“沈總先去忙吧,我一會和節目組請個假,下午回酒店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辭抿唇:“我讓劉芸留下來陪你。”
劉芸驚訝:“沈總——”
“等姜小姐好些了,我再來讓司機過來接你。”
姜棠無意和她争辯,因為她現在急需一個人清淨一下,或者,她覺得她可能需要韓亦可開導一下。
她陷入了自己的邏輯循環裡,再繼續和沈辭待下去,她隻會将不好的情緒帶給沈辭。
這樣不好,姜棠不喜歡這樣。
于是她逃離了,逃離了沈辭,也逃離了自己。
姜棠把自己甩在酒店床上,小腹處的絞痛從未停止,額角疼得都冒了汗,姜棠忽然有點享受這種感覺,她感受着疼痛帶給她的清醒。
良久,她突出口氣,拿手機撥通韓亦可的電話。
下定了某種決心般,“可可,罵我。”
剛拍完一場戲正喝着水休息的韓亦可一口水噴得毫無防備,“噗——咳咳咳.....姜棠!”意識到這是在片場,她收了音量,“你是不是有病!好端端的,幹嘛突然叫我罵你!”
姜棠阖眸,“爽了。”
韓亦可:“?”
她有時候真的要懷疑,自己這個好閨蜜是不是有點字母傾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