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這邊不比京城熱鬧,還沒到宵禁時間,路上就沒什麼人了,街道邊明燭幽幽,映照出一方寂寥的淺淡光影。
蕭千落的輕功也很不錯,不多時二人就到了城東。
萬梅山莊門庭高大,哪怕快到深夜了,門房處依然燭火明亮,透露出一股暴發戶的氣息。
兩人隐在一棵巨大的合歡樹後面看了一會兒,決定換個方向進去。
“這邊。”蕭千落似是輕車熟路一般,帶着他從山莊的右邊圍牆翻了進去。
孟雲知狐疑地轉過頭,以氣音問他道:“江少俠,你不會跟我是同行吧?”
翻牆入宅如此熟練。
“少廢話!走。”
“去哪裡?”
落腳處是一片梅林,前面的兩三處院落隐約透出微黃燭光,再往後則是大片的梅樹,綿延不斷。
蕭千落猶豫了一下,還是選了最右邊的院落,無他,逃跑時方便。
這處院子沒見到護院家丁,下人也很少,一個小丫鬟打着哈欠提燈走過。
沒費什麼功夫,兩人就潛進了屋子,看内裡陳設倒是頗為華麗雅緻,金絲繡面屏風,雕花鑲玉牙床,輕煙軟紗幔帳低垂。
已是春日時分,地上還鋪着番邦異域風情的織錦絨毯,黃花梨高幾上,精緻的獸首香爐中絲絲香氣袅袅升起。
“不會這麼巧,剛好是萬莊主的卧房吧?”孟雲知奇怪道。
“可能是,但怎麼沒有——”
話還沒說完,蕭千落聽到門外傳來兩道腳步聲,再出去已是來不及,他一把抓住孟雲知,另一手推開身後的金絲楠木衣櫃,瞬間彈了進去,關好櫃門。
腦袋嗡的一聲,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孟雲知知道這是在衣櫃裡,知道他早已長大成人,不再是那個被母親無奈之下,一腳踢進床底躲避殺害的六歲稚童,可他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心裡清楚,這是幽閉恐懼和應激創傷障礙發作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感覺身前之人突然緊繃顫栗,蕭千落一怔,聽聲音外面的人已經進來了,再抖下去大概立刻就要暴露,他歎了聲,上前一手将人摟住,另一手順着那略顯瘦削的臂膀向下輕撫着。
腦中嗡鳴聲逐漸退去,孟雲知慢慢冷靜下來,這才發現二人姿勢十分糟糕,他正坐在對方懷裡,背後胸膛火熱,盡管那人放輕了呼吸,陣陣熱氣還是噴灑至耳後,又癢又麻。
一開始上梁不就好了麼?何至于這樣煎熬。
孟雲知微微掙紮了一下,這次兩隻手臂卻都被制住,耳後的熱氣化為一道極輕的噓聲。
外面的兩個人說起話來了。
一道中年男聲傳來:“一年未見,夫人為何比從前冷淡了許多?剛才在席間,可是看都未看許某人一眼,不知某是否得罪……”
“許先生哪裡的話。”另一道女聲打斷他,音色平淡,“先生久未至此,輕然有些不習慣罷了,哪怕是至親,這麼久不見,也要慢慢才能适應。”
輕然?梅輕然,好像是萬莊主夫人的名字,為何同别的男人——
“哈哈哈!夫人說的是!待這一夜良宵,咱們多弄上幾回,不就,從裡到外都适應了麼?”
那男聲愈發下流,接着就是一陣摟抱親嘬和衣物摩擦的聲音。
“等等!你、你慢點!到那邊——”
“良宵苦短,許某是等不得了!可想死我了。”
孟雲知:“……”
蕭千落:“……”
沒想到一上來就是道聽覺大餐,趕上現場了。
還有什麼比被不熟的男人抱在懷裡更尴尬的事情嗎?那就是被不熟男人抱在懷裡聽春宮。
孟雲知動了動胳膊,想掙開他跟他保持一點距離,蕭千落不知想到了什麼,黑暗中臉色微紅,胳膊繼續摟着,兩手往上摸索幾下,然後幫他捂住了耳朵。
孟雲知:“……”
不是,大哥,弄半天你是想自己一個人聽?
再說,老子的手又不是擺設!不會自己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