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覺得還不錯。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詭異世界面前,人類實在太渺小了。有時候,就算犧牲上百名神職者的性命,也無法殺死強大的異種或詛咒物。
所以,大多數情況下,“一命換一命”是很多神職者夢寐以求的結果。
……可惜,“0-13”本來就是屍體,這道神紋對付它沒什麼用。
在這蒼茫大海上,他該怎麼找到它,又該如何封印它?
就在這時,艙室外傳來腳步聲,房門被推開,一個陌生人端着餐盤,出現在門口。
男性,二十出頭,金發藍眼,臉龐幹淨,相貌英氣俊朗。
夏因警惕地看向他。
“啊,不好意思,忘敲門了。這是我的房間,我沒有敲門的習慣。”
金發帥哥一開口,卻是熟悉的嗓音。
哥哥差點嗆到了口水:“他他他是剛剛那個……”
“……弗雷澤?”夏因不确定地說。
“是我。”弗雷澤把餐盤放在床頭的小櫃子上,轉過身,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把胡子剃了。怎麼樣?”
在夏因的視線下,他輕咳一聲,解釋道:“你知道的,在海上漂泊,見不到幾個活人,更别提喜歡的,當然沒心思收拾自己……在岸上,我可是很受歡迎的。”
“好大膽。”哥哥起哄,“他在向你求愛诶夏因。”
夏因面無表情:“我是Alpha。”
“我知道,我也是Alpha。”弗雷澤靠牆一站,“哪個Omega會來這鳥不拉*的地方?Alpha之間互相慰藉挺常見的。”
他笑起來:“嘿,你知道嗎?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Alpha——不,就算放在Omega裡也是最好看的。”
“謝謝,”哥哥代為發言,“你是第139個這麼說的人,沒上四位數純粹是因為夏因出門少。”
夏因沒理弗雷澤,拿過餐盤,低頭默默幹飯。
弗雷澤的眉心之間印有深藍色的神紋,應該是信奉海神的野生神職者。
海神執掌着情緒與欲.望的權柄,祂的信徒對待愛.欲普遍熱情而開放。
而且無所謂,夏因不會在這裡久留。
他需要很多食物補充體力。過了今夜,他就會離開這艘探險船,設法回到岸邊,尋找“0-13”的蹤迹。
弗雷澤把他的沉默當做了擔憂。
“二副知道了你的情況,他同意你留在船上。正好我房間裡有空床,你晚上可以在這裡休息。不過放心,沒經過你的同意,我是不會冒犯你的。”
哥哥閉目祈禱:“你最好别冒犯,否則你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夏因擡起頭:“麻煩再來兩盤。”
弗雷澤掃了一眼那兩個空盤子,露齒笑了:“你胃口不錯嘛。很好,這有助于恢複健康。等着,我去盛。”
十五分鐘後。
“再來兩盤。”
三十分鐘後。
“兩盤,謝謝。”
四十五分鐘後。
“……”遞出兩個空盤。
弗雷澤嘴角顫抖。
“看在我把自己明天的食物份額也分給你的份兒上,阿爾洛,求你透個底。”
他做了一個誇張的“哭泣”表情:“你夜裡真的不會連我也啃幹淨嗎?”
夏因瞥了他一眼,語氣笃定:“不會。”
“……”
弗雷澤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嫌棄。
啧。
……
……
入夜。
“深潛者号”在波濤中上下起伏,但這影響不了弗雷澤的好睡眠。他幾乎沾枕就睡,呼噜聲比海浪聲還要響亮。
夏因在城堡裡一個人睡慣了,不太适應,有些失眠。
他點起煤油燈,撿起了弗雷澤随意丢在地闆上的小說。
小說名為《禁欲教皇輕點愛:傲嬌魅魔王子》,主人公是一名擁有魅魔血統的王子,講述他和光明教皇的狗血愛情故事。
包括不限于忠犬黑化、觸手PLAY、小黑屋囚禁等等。
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書名和簡介已經強.奸了夏因的眼睛。
“……”
他啪地将小說丢回了地闆,已經大概掌握了弗雷澤的心理年齡。
瞪着天花闆發呆都比看弗雷澤的小說要好。
但出乎意料的是,夏因這次很快便進入了睡眠。
睡夢裡,他感覺到冷。
床闆格外硌人,陰森的氣息從床闆下襲來,寒意沁入骨髓。
他閉着眼,四下裡摸索被子,卻在“床闆”上摸到了雕镂的花紋。
夏因猛地睜開眼。
他根本沒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靈柩的棺蓋上。
是“0-13”。
初步觀察,這裡是“深潛者号”底部的貨艙,“0-13”不但找到了他,還将他移動到了靈柩上方!
夜裡,正是“靈柩先生”進食的時刻。
夏因立刻冒出了冷汗。
他環顧四周,還好,災難還未釀成,貨艙内沒有其他活人。
細微的騷動聲在黑影的夾縫裡響起,在那裡,夏因發現了一隻被捕鼠器夾住的老鼠。
或許,靈柩要吃的不一定必須是活着的“人類”。
隻要是活着的生命體,任何生物或許都可以呢?
夏因拿起捕鼠器,試圖将活鼠投喂給靈柩。
然而,還沒等捕鼠器碰到靈柩,無形的神性氣流閃過,捕鼠器連帶老鼠都被切割成了碎末。
血液被操縱着彙聚成一灘,緩緩扭曲,在地闆上勾勒出三個字母:
“Yue !!!”
後面還跟着三個鮮血淋漓的感歎号。
“……”
“0-13”的憤怒震耳欲聾。
不過,就算是内心暴跳,它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原地,沒能“揭棺而起”。
可能是因為之前強行突破大封印術受到了重創,也有可能因為飲用了夏因的血,消化不.良。
不管因為什麼,有一點夏因能确定:
“0-13”暫時出不來了。
甚至可能連外界都很難影響,否則夏因身邊早已多了幾份“肉排”,而不是半夜被拉到靈柩上“求投喂”。
夏因思考了一下,劃開手腕,将自己的血液喂給靈柩。
滴答、滴答,不多不少,僅僅兩滴。
他的血液飛速被靈柩吞噬,與此同時,地闆上的“Yue”再度扭曲,變成了“^V^”。
一個滿足的笑臉。
沒想到,下一秒,夏因便迅速包紮了傷口,沒有讓它多嘗任何一口。
“Q_Q ?”
“等着,我去給你抓條活魚。”夏因說。
在“Yue”還沒形成之前,夏因打斷了它:“不許挑食。”
“如果我沒猜錯,你現在處于被反噬的虛弱期,甚至比受制于大封印術的時候還更加虛弱——無法發出聲音,無法制造幻境,無法附身死物和活物,更無法從靈柩裡出來,強迫我。”
“除了依靠我,你現在别無選擇。”
夏因故意将自己滲血的手腕,懸在靈柩上方僅僅三厘米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睨向它。
“還想要嗎?”
極盡的誘惑。
“可以給你。隻要你讓我高興。”
他冷笑。
“——但如果你敢多殺一個人,以後就别再想有什麼‘零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