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憤怒的模樣,來楓遲一時愣住。須臾,他淡然收回目光,輕輕歎了口氣:“……好吧。”而後挎好小藥箱,走到玄關處換好鞋,手搭上了門把手。
“對了岩軒。”來楓遲偏過頭,聲音平靜,認真地說:“如果有狀況,記得及時告訴我。”
霍岩軒還未從剛才的怒氣走出來,語氣不大自然,卻還是嗯了一聲,來楓遲沒再說話,開門離開。
咔哒,門上了鎖。
霍岩軒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完全暗了,室内照進多彩的霓虹光,在他俊挺的輪廓上閃耀變幻。直到粟承迷迷糊糊爬起來,抱着酸麻的手臂出來上廁所,他才回過神。
粟承沒想到客廳還有人,不禁吓了一跳,身子直直踉跄,砰的一聲,直接摔倒在地,疼得爬不起來。
霍岩軒趕忙沖到跟前将他扶起,十分無語:“叫什麼呢?我有那麼吓人?這屋裡除了我還能有誰?”
這麼一摔,粟承腦門的熱汗悉數轉冷,小聲認錯:“對,對不起,少爺……我,我以,以為您走了。”
“我走什麼?你都摔成這鬼樣子了,一個人能行嗎?”
“能,能行的。”
“能個屁,沒本事還喜歡逞強,誰給你的自信啊?”霍岩軒将他扶到洗手間,也沒要走的意思。粟承還沒被這麼厚待過,一時尴尬又羞恥,腮邊不受控制地燒起來,頗為難為情:“少爺,您,您能不能轉過去?”
“啧,你他丫的想什麼呢?”霍岩軒罵罵咧咧背過身,“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色迷心竅。”
粟承也不說别的,硬着頭皮解決完内急,試探着想要抽出手臂,霍岩軒立刻察覺,虎口卡得更緊了:“動什麼動,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真夠自戀的。”
他往前走了兩步,拽了拽粟承手腕:“走啊,難不成等我抱你?”
粟承紅了臉,說不是,連忙躺回床上,霍岩軒在衣櫃裡拿出一套睡衣丢到床邊,走進了廚房,粟承本來還有些難受,捂着肚子自己揉,雖然很困,但因為手臂和胃部太痛,以至于他沒有睡沉,在霍岩軒走進房間的瞬間,他便醒了。
霍岩軒臉色不太好看,一手端着碗米粥,一手捏着袋胃藥:“看什麼看,起來喝粥吃藥。”
突如其來的話,打得粟承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已經不是受寵若驚了,他擡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少爺?”
“什麼表情,趕緊起來喝藥,别想借着受傷躺屍。”霍岩軒冷聲命令,又走過去放下手裡的東西,将行動困難的粟承扶起來,“再讓我看到你打包那些垃圾你就完蛋了。”
“我,我隻是……”粟承被他說得無精打采,懦聲懦氣道:“太浪費了,所以我才吃的。”
霍岩軒啧了聲:“你很窮?”
粟承埋低腦袋:“也,也還好。”
“那你扣扣搜搜的幹嘛?讓人知道以為我不給你開工資呢。”
“嗯,知道了。”粟承單手去端碗,手臂顫巍巍的,霍岩軒奪下他碗,示意他老實坐着,拿出勺子給他喂。
“張嘴。”
“少,少爺,我可以自己來。”
“少廢話,長沒長耳朵,張嘴。”
粟承隻好微微張唇,米粥入嘴,淡淡的甜在口腔徐徐化開,連帶着胃也暖融融的,粟承偷偷看了眼霍岩軒,那修長的手竟耐心地捏着勺柄為他舀粥,還送到了唇邊。
如果不是米粥的餘香在嘴裡回甘,他會以為自己在做夢,少爺為什麼對他這麼好,竟然比嚴萱還要好。
這太反常了……粟承反應過來,一時有些惶恐,再次擡起尚能動彈的右手,想自己來。
霍岩軒手臂往旁邊偏移,面色不悅:“逞什麼能?”
粟承又乖乖聽話了,等一碗粥喝完,霍岩軒鼻翼居然浸出一層細密的薄汗,霍岩軒看着他喝完藥,眉頭稍稍舒展,端着碗去了廚房,裡面随之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粟承盯着天花闆,心想,他一定是做夢了。
他盯着漂亮的水晶燈,慢慢閉上了眼,而霍岩軒也終于在一小時後走進卧室,關了燈,輕輕躺在了他身邊。
次日一早,粟承接到弟弟的電話,問他五一節假日要不要回家,粟承呆了下,想到弟弟從來不喜歡主動開口,一旦開了口,說明是希望他回去的,粟承垂目看自己吊着的手臂,剛換過藥,估摸得一周才能好。
他想,反正留在這裡也沒法賣炒粉了,不如回去陪一陪爺爺和弟弟。思量完畢,他回答說會回去,而後開始收拾行李。
霍岩軒頭上挂着塊毛巾從浴室出來,看他忙進忙出,眉心微微蹙動:“幹嘛呢收拾東西,要去哪兒?”
粟承将行李袋子拖到牆邊,累得滿臉通紅,擡起頭,眼睛黑亮黑亮的:“我,我回家。”
“嗯?回什麼家?”
“我弟弟放假,我,我也好久沒回家了,五一假,您,您應該出去玩的,我,我一個人待着也沒意思。”
“所以你是想讓我帶你一起?”霍岩軒笑了笑,“行啊,看你一個人也可憐。”
粟承沒想到被曲解了意思,着急到口吃起來:“不,不用了。我,我想回去。”
沒想到這傻男人這麼不識好歹,下他的面子,霍岩軒陰沉沉看他:“回家幹什麼?”
“我,我想去陪陪我爺爺,還有我弟。”
“這樣啊,那挺好的。”霍岩軒轉身坐到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微微一笑,語氣卻冷,“我什麼時候允許你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