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和樓筠争取為她免除了死刑,至于何時能從牢裡出來,隻能看有沒有運氣碰上大赦天下的那一天了。
崔柔被帶走的時候,回頭看向兩人,沖兩人遠遠地跪地一拜。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站在台階上,影子被陽光拉的頃長,其中一道影子突然矮了半截,在與崔柔回禮。
待裴卿起身後,樓筠道:“都結束了。”
“嗯。”青年緩緩點頭,轉而問道:“殿下還欠我一頓東坡肘子。”
......以為青年可能會因此頹廢一段時間的樓筠,她還是低估裴卿了,畢竟是大衍的帝師,這種事情看多了,隻要有人一直走在公道上,青年就不會因此灰心。
“現在帶你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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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子進京也就意味着要除夕了,樓筠将青年帶到雨瀾軒裡熟悉的位置坐下,看着熱鬧的街道,想起了上一次坐在這裡時,青年被辣到紅了眼睛,還端着不願意将嘴裡東西吐出的場景。
突然有些恍惚,明明隻是前不久的事情,卻讓她有一種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的感覺。
盯着對面專心啃肘子的青年,樓筠自嘲想到:也是,當時對裴卿還抱着要好好對哥夫想法的她,怎麼可能想到現在兩人是這種關系。
說到這個,“裴卿。”樓筠打算把這件事情問清楚。
“嗯?”裴卿忙着和肘子作戰,猝不及防被人叫了聲,迷茫地從肘子後面露出半張臉來。
樓筠有些好笑地将肘子從青年嘴裡扒下來,露出下半張臉,問道:“你與我皇兄是什麼關系?”
“啊?”裴卿楞了下,奇怪地答道:“就是帝師和太子的關系啊。”
見樓筠問的這般認真,想了想又補充道:“或許還加了層朋友的關系吧。”
得到本人的确切回答,樓筠徹底松了口氣,将那個壓在心裡很久的問題問了出口:“那你們之前為何親過呢?”
青年被這個問題吓得手裡的肘子都掉到了碗裡,磕磕巴巴問道:“親...親過?我和...?!”
樓筠看到裴卿被吓成這個樣子,也知當時必定是哪裡出了差錯,許是自己看錯了。
擺擺手,安撫道:“沒什麼,許是我看錯了,差不多是四年前你與我皇兄在練武場上那次,是傍晚的時候,你們還都沒有帶侍從。”
樓筠按着記憶中的場景描繪着,裴卿按着樓筠的形容仔細回想,突然僵直了身子,坐正了起來。
若說練武場上,還沒帶侍從的話,隻有那一次了。
四年前他剛滿十八,年僅十六的樓澤桉第一次面對男子夢疑,被蘇貴妃拉着要讓婢女去教,被樓澤桉拒絕後,母子兩大吵一架。
樓澤桉賭氣跑出後,拽着裴卿尋個沒人的地方,恰好走到練武場,少年說起這事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情的羞恥。
吞吞吐吐地告訴裴卿他其實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許是覺得自己已經将秘密告訴好友,便不依不饒地也要他說出個心儀的對象。
裴卿當時被煩的不行,想要把跟猴子似的竄到他跟前硬要他說的樓澤桉推開,就穿過少年的肩膀,看到了那個他傾心已久卻不敢靠近的人。
“你煩...”不煩。
推搡的動作戛然而止,樓澤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依舊笑嘻嘻地往裴卿前面湊。
“煩什麼煩,你就告訴我嘛!我都跟你說了。”樓澤桉突然上手拉扯,裴卿一個沒穩住身子,就那樣摔了下去,兩個人鼻子與鼻子對碰,給對方都磕出淚來了。
裴卿當時來不及看顧磕紅的鼻尖,急切地想要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那人原本出現的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
青年怅然若失地低頭,旁邊的樓澤桉發現裴卿情緒低落,四處張望,什麼也沒瞧見,怪道:“怎麼了?帝師...嗷!”
裴卿一拳頭落在尊貴的太子殿上臉上,疼得樓澤桉一陣叫喚,莫名其妙被揍了一拳的少年氣不過,也打了回去。
兩人就這樣過起了招,結果也很明顯,且不說裴卿是樓澤桉的老師,就是裴卿本人的天賦也驚人的過分,樓澤桉怎麼可能的裴卿的對手。第二天可不就頂着對熊貓眼去上朝了。
明明還可以再多看幾眼的......
年少時的想法此時在腦中重現,直到對面傳來一聲“嗯?”的時候,裴卿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說了出來。
看着讓樓澤桉頂着黑眼圈去上朝的罪魁禍首,裴卿心裡突然感到一陣酸澀,這人什麼都不知道,明明都是她的錯,還要倒打一耙,誤會他和樓澤桉有龍陽之好!
太子殿下那雙熊貓眼同意了嗎?!
青年傲嬌地挪開身,見過一次面就暗戀什麼的也太無禮了,而且兩人的第一次遇見,他還...還那麼像個登徒子。
都怪樓澤桉!不然,他為何之前見到樓筠的時候都如此狼狽,雖然這樣說不好,但樓澤桉一不在,他和樓筠的見面就很正常!而且還非常的融洽,一定是樓澤桉的錯。
鑽牛角尖的帝師,将一切罪責都強加給了一個現在根本沒出現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