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猛然地睜開了眸子,全身乏力,胸上的灼熱令他不由皺起眉,喉間一片幹燥火熱,他動了動唇喊道:“青岚!”
青岚似乎不在,他艱難地用手撐起身子,然後抓起小案上的玉佩猛地砸在了地上。
“啪啦——”
玉碎作數塊,屋裡的動靜驚醒了屋外守夜的侍衛。侍衛聞着聲響,連
忙推門進屋,燈一下子被點燃。
夜幕落下,清冷的月亮從雲間探出頭來給黑暗遮了紗幔。
溫謹言無力地靠在床頭,氣息輕喘不穩,臉色依舊是那幅病白模樣。侍衛見狀慌了神,連忙趕到桌前倒了杯水遞過去。
溫謹言喝了水後,淡淡道:“出去吧。”
侍衛接過杯子,應聲退了出去。待門關上,人的眸子一下子黯然下去。
他以為他能忘記,他以為自己能放下。那些記憶一遍又一遍以夢的方式提醒他,他曾經是怎樣的人,現在又是怎樣的樾京囚犯。
寒恒軒的廂房裡邊漸漸響起了人的咳嗽聲,床榻前溫謹言的眼眶有些濕紅,手捂着嘴咳嗽不止。瘦弱的身軀起浮顫抖,
他眸底抺過厭惡,瞬即又變成了嘲弄。溫謹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那裡有個耳洞,放下了手。他自嘲一笑,“一無事處。”
良久,那咳嗽聲漸漸小去,溫謹言放下了手,氣息微促有些不穩。好在青岚匆匆端着藥進了院子,護衛們見到她手裡的藥,總算松了口氣。
青岚端着藥進了屋,“公子,藥來了。”她說着,走向床榻前坐着人。在看到溫謹言蒼白的臉色,人心底一片複雜難受。
溫謹言接過了藥碗,眉宇一颦擡起碗将裡邊的藥汁一飲而盡。濃郁的藥腥苦澀充斥肺腑滿腔令人作嘔,可笑的是,這些他早已經習慣。
青岚接過空碗,便聽人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她答道:“公子,已經戌時了。”人頓了頓又道,“公子,今日是朝聖節。”
現在是十月,天黑的很快,他看着窗外,天色已經全黑了。
溫謹言猶豫了下掀開了被褥,人從榻上起來。青岚忙放下空碗就聽人道:“更衣,我要出去。”
人眼底一片冷色,青岚不敢不聽,又匆匆給人找衣服去了。
溫謹言的衣服很多,都是新做的。即使人已經不住在皇宮,雲帝還是會讓人用最好的衣料制作好衣服讓溫輕裘送來,而除了雲帝與溫輕裘以外,秦家人也會讓人送東西過來,隻不過秦家送的東西和衣物都有西域風格。
人今日穿了一襲淡紫色輕衣,衣袍上用銀線繡着海棠花的紋案,青岚怕人冷,又找了件黑色的大氅給人披在外邊。長長的墨發僅用了一根木簪挽起,比起白衣時添了幾分魇魅。
一切弄好後,主仆二人走出了寒恒軒的庭院欲出西苑,卻被侍衛攔下。
“公子,可是外出?”那侍衛問道。
人挑了下眸,不悅道:“怎麼,難道已經下令禁止我出去?”
侍衛惶恐,忙解釋:“不敢,隻不過家主囑咐外邊天寒地凍,四公子身體虛弱不易出門,眼下又已經天黑,四公子此時出外,在外若出了什麼事,屬下等不好向家族那邊交差,還請公子不要為難我等。”
青岚跟在人的身後,擔憂地看着溫謹言。
溫謹言聞言,嗤笑了聲。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若我今日就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