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皇帝的黑騎出動在樾京都中巡街,不過短短半天的時間,便有三十多人被抓入獄,一時間人人自危,議論空棺的聲音也小了些。
冷風瑟瑟,院中的枯葉落了一地。
廂房裡,老太太捂着湯婆子坐在主位上,兩個兒媳:江氏與白氏都在,二人各坐一旁。
白夫人坐在貴妃椅上。身邊有人換了焚香,兩個小丫頭端來了果子放在案上,然後斟茶退下。
穿着案金底流金紅衣的少年随手拿了個果子就啃,主位上的老太太已是見慣不慣。
今日白夫人一身淺煙蘭的羅裙綢緞,頭上的發飾不多,大多都是蘭花樣飾,在人的手腕上還帶了一串佛珠。
端坐在人右側的青年一身貼身的玄衣,溫西麟今年剛二十歲,身形高大修長,模樣也耐看,尤其人的眉眼被人說随了祖爺爺,透着一股利勁。相反六歲的溫西爻長得像母親白夫人,整日吃喝玩樂,沒有什麼心思。
溫西爻一下子吃去了六七個大青棗,盤裡還剩下兩個,他伸手又拿了一個猶豫了下,歪頭問道:“西麟哥,你真不吃?”
這一叫喚,未等溫西麟開口,白夫人瞪了他一眼,輕訓道:“沒個規矩,教了多少遍了,要叫二哥。”
被白夫人這樣一說,溫西爻“哦”了一聲,已經沒心情去啃果子了,他将大青棗放回盤裡。
反觀江氏這邊,人向來喜歡深色的衣服就穿了暗紅色的錦襖。江夫人一言不發,喝着茶水。人身邊的溫珏淺與溫珏遲也規規矩矩地坐着。
溫珏淺家中排老五,人也不過十幾歲,眉眼處像極江氏,性子卻是最薄淡的,不愛說話。放在人旁的果子,一個也不見他動。
“今日讓你們過來不是為了訓話。”老太太忽地開口說道,“夷州那邊兒出了些事,空棺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說,更不希望溫家的人提起這個。”
夷州西陵是溫家祖上的老家,溫家是六百年前慶元年間才搬到的樾京。雖說在樾京長居多年,但西陵有溫家的一片墓林,讓人看守着,每逢祭元,就會回夷州祭祖。
而這次,溫家看守多年的祖陵竟然被人給刨了。
轉過頭,老太太低聲吩咐:“蘇姑,就在這裡用晚膳吧。”
“是,老夫人。”
嬷嬷出了屋,坐在白夫人身旁的溫西爻撇了撇嘴,手拖着腮嘀咕道:“那爹爹什麼時候回來?今年逢元不用回去祭祖了吧…”
白夫人聞言,擡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疼得溫西爻直捂腦袋叫喚:“哎呦,娘打人了!”
說着就起身跑到溫西麟的旁邊尋了個位置,“我才不要和娘坐了。”
經他這一鬧騰,氣氛緩和了不少。溫遲珏見此情景忍不住笑道:“西爻不是最怕你二哥哥嗎?怎還敢離你二哥哥近坐?”
溫西麟撇了眼對方,倒是溫西爻喊慣了,忘記之前剛被訓過,張口就道:“西麟哥不打人,娘打人!”
白夫人正準備開口,一直沉默不言的江夫人忽地淡淡道:“爻哥兒還小,活潑是好事。你比他年長幾歲,過了好動的年紀。”這話是對溫遲珏說的,是提醒自己的兒子莫失禮數。
得了母親的輕訓,溫遲珏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母親說的是。”江夫人轉過頭對主位上的老太太問:“母親,今年的祭祖是否照常?”
老太太思量二三後,搖了搖頭:“時候還早,倒得看看夷州那邊的情況,若是沒壞多少東西,就照常準備着,若是嚴重。今年的祭祖就不用去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