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陷入了沉默,溫謹言偏開了臉龐半垂着眼眸。長長的睫羽因水霧浸濕。
這還用回答嗎?是眼前這個人打開了影籠。
得到答案的顧餘州此時說不清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了。隻見人一步步後退,然後轉身,顧餘州深呼及了一口氣,聲音聽不出喜怒地說:“你身子不好,别泡太久。”說完,“嘩啦!”上了岸,順手拾起衣裳搭在了肩上,沒有回頭。
留在水裡的溫謹言看着青年離去的高大背影,抿了抿唇。這一時間,人有些迷茫了。
這時,溫泉的石頭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隐尊。”這一聲低喚把男人的思緒引回,眸中涼下。
水面泛起波紋,溫謹言上了岸。白色單薄的裡衣遮住了人頸後的印記,長長的墨發滴着水珠,幹淨的衣裳一件件穿上,隻聽人喃喃自語。
“他知道白源谷的答案,罪人就在他眼前,為何沒有動手?”
石上烏黑的鳥兒聞言沒敢搭話,反而倒吸了一口冷氣。
誰敢對隐尊動手,這簡直是在找死。
沒有答案,他對顧餘州很是不解。半晌,男人再次淡淡問道:“可點好了香?”
烏雀恭敬答道:“全部已經安排好了,今晚便可以進入霧都。”
這一夜,顧餘州做了個奇怪的夢。
黑暗裡傳來一聲低喚。
“陛下…”
随着這聲低喚,眼前的黑暗被劃開,映入眼眸的是殿閣外整整齊齊地跪着一大片佘族人,一眼望去,長階上下也同樣跪滿了人。他能清楚地看見所有跪着的人将頭埋底,身體因畏懼而顫抖。
這是似乎不是自己的身體,他不能開口說話,也不能自由動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誰的身體裡面,隻能随着對方的視線移動,看到一些事物。
隻見身體的主人離開殿閣,穿過小道一步步走向了菩提樹。這棵樹比白日裡那棵還要矮些,菩提樹上也滿了許多把姻緣鎖和木牌。
人就站在樹下,那種難隐而喻的感覺在胸膛漫沿,有些壓抑與克制。他看到自己伸出了手,身後便有一個穿着紅衣的銀面侍官恭喜地走上了前,雙手将一把精緻的小鎖放到了他手中。
竟是這東西…
顧餘州瞧着手上眼熟的小鎖,正是他白日裡撿到的那把。
小鎖上的雕紋繁複,可見人對這姻緣鎖的重視。緊接着,顧餘州就聽到低沉的聲音從自己的口中發出。
“阿衍…”
這一聲低喚很輕,很溫柔。帶着濃濃的卷念與克制将鎖挂扣于菩提樹的頂端。
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阿衍,當你來到這裡時,會不會發現這個秘密了?這可是朕的…私心啊。”
朕?
顧餘州眸底一黯,想起了白日裡童左所說的那位君主。而這個男人,很是矛盾。他能感受到對方既期待被人發現姻緣鎖,又害怕人發現姻緣鎖。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耳邊傳來男人低沉的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