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樓,侍衛跟在身後。
有眼熟者驚呼,吓得冷汗浸背。
“王女來了。”
本來還在大聲議論的人,相互提醒,連忙啞了聲音,頭緊緊低着,生怕出頭。
更有甚者匆忙起身,向門口跑去。
李明荷擡手抽出侍衛的劍,随意投擲,劍穩穩直入木門。
站在劍前的女人被這一變故吓得腿腳發軟,癱倒在地,心跳如雷,她隻是跟着别人罵了兩句,并不想挨闆子。
“跑什麼?說了讓你走了嗎?”李明荷輕笑,眸中寒芒一閃而過。
茶樓内的其他人更是大氣不敢出。
在場唯一站着的人轉身,也就是剛才發言的人。
章懷冬心頭微顫,仰頭,隻見樓梯上站着五人,前面三人一看就是金枝玉葉的貴女,後面兩人帶着刀劍,大概是女侍。
首位的女人懶懶倚在樓梯扶手上,身形高大,容貌俊朗,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金浮雲雕的扇子,面上帶着漫不經心。
“可問這位大女名謂?”
章懷冬穩住心神,不急不緩朗聲道:“在下章懷冬。”
魏長渝淡笑,眸中輕視厭惡一閃而過,“章懷冬?落榜生?”
章懷冬悶聲回複:“我下次定會上榜。”
魏長渝嘴角仍帶着溫和的笑,說出話不然,“下次?若我是考官,定不會錄取你這種人。”
“你算那門人?”
“放屁,懷冬君才學一絕。”
章懷冬身邊的同窗憤悶反駁,而章懷冬手卻悄然攥拳。
“像你這般斷章取義,是非亂議之人,是将傅子教誨吃到狗肚子裡了嗎?”
章懷冬也沒再忍,眼神冰冷,直視陌生女郎,“就因為我敢說真話?”
“狗屁的真話!”李青荷怒斥,手背青筋凸起。
“真話?那今日我便好聲和你辯論一番。”魏長渝泰然道。
“大女請便。”章懷冬無畏,走向前。
“你可曾認識王女?可曾親眼見證賜婚?”
“在下不曾。”
“若是你有時間有金錢,你會去做你喜歡的事,買你想買的東西嗎?”
“……我會。”章懷冬抿着下唇,頓了一下還是從心。
“肯定會啊,”“怎麼了?”“她什麼意思?要幹嘛?”……
其他人忍不住,還是小聲議論。
“那他人做自己喜歡的事,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怎麼了?難不成隻允許你做?”
“……”
“再者,景王府有收賄行賄嗎?有搜刮民脂嗎?她所用的錢有不正道來的嗎?”
章懷冬低頭,悶聲:“……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說什麼?”魏長渝語氣如冰碴子。
章懷冬還是不服,擡眸目光如炬,憤然:“可是南下重災,世家……上面無動于衷,卻是真真切切。”
魏長渝如深潭的眸子微眯,目光森冷,“你怎知上面無動于衷?”
章懷冬冷笑一聲,大聲道:“災害發生已有大半月,無論是當地官員,還是皇城都沒派人管,死傷慘重,這難道不是無動于衷?”
魏長渝平地放驚雷:“泫城官員欲利用災害騙取本國災款,故一直壓着沒上報,陛下已收到消息,派出人前往,官員和災情都會處理,現如今仍在商量策略,哪裡來的無動于衷?”
“鳳國統領從來不會對百姓的性命無動于衷。”
章懷冬驚詫不已,同時臉紅到了耳朵,但仍執意發問:“當真如此嗎?”
魏長渝輕蔑:“自然。”
“對不起……我…”
魏長渝面色平靜:“想要道歉,不如給你該道歉的人,跪下磕頭。”
她自是清楚讀書人最看重的東西:才學與骨氣,但随意冒犯他人總得有個教訓。
章懷冬喉頭一滞,臉色僵硬。
覃煙看了一場好戲,嘴角漾起絲弧度,優哉悠哉地鼓起掌來,明眸望向身邊人,“挺厲害的啊。”
李明荷也馬上附和着鼓掌,“好,說的好。”
下方的看衆卻互相打量,面面相觑,緩緩也跟着鼓掌。
在清晰的掌聲中,章懷冬顫着手,墨瞳低壓着,彎下了膝蓋。
覃煙卻止住她欲彎下的腰,懶洋洋道:“給我磕,你還不配。”
章懷冬直着腰,視線卻不敢上移分毫,隻覺身邊一行人經過。
不久,同窗湧來将她扶起。
覃煙出了茶樓,便上了馬車,打斷唉聲歎氣的101,“一天到晚就知道歎氣,福氣都被你歎走了。”
101憤悶不已:“你還好意思說,你先前推動大皇女黑化就算了,現在還得罪了一個未來大清官!”
覃煙拒絕黑鍋:“别胡說,明明是她先踩的我,再說,又不我讓她跪的。”
101氣鼓鼓:“那你怎麼不阻止?”
覃煙淡然:“我為什麼要阻止?她在冒犯我,我沒拉她去打闆子就不錯了。”
101睜着水潤的大眼,有些呆傻,想起宿主的人設。
好吧,确實不會有這麼好心。
馬車上,三人圍坐着,李明荷正纏着魏長渝,問她怎麼知道那些事的,魏長渝則說,聽她母親和她姐商讨的時候知道的。
車輪滾滾向前發出輕微辘辘聲,再加上熟悉的談論打笑聲,覃煙忍不住想起原世界線裡兩個好友的結局。
魏長渝上輩子是個勤學好問的學子,也是朝堂上遊刃有餘的女官,當年景王府的案子就是她查的,後來發現案件有疑被滅囗了。
剛才的章懷冬還和她成了好友,經過幾年查出了好友死亡真相和那段冤案。
不過這輩子交上了覃煙這個好友,比上輩子放蕩張揚許多,至于之前說的透題考試估計是為了安覃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