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魏長渝母親和她姐,雖希望她能與景王府交好關系,但也從未讓她落下功課,精心輔導,上科榜自是沒問題。
大概是白天陪着覃煙玩,晚上挑燈夜讀。
至于李明荷前世,本是年少回皇城,魯莽直率得罪了皇城不少貴女,無朋無友,後面通過武舉做了皇城領軍衛。
之後一直到邊城失守,母親戰亡,李明荷受令帶兵前往前線支援,最後也血灑故土。
“煙姐,待會去嫣悅樓聽曲,怎麼樣?”魏長渝溫和地問。
李明荷淺眸也期待地望着她。
覃煙颔首,當然要去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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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日陰雨綿綿,覃煙在家陪着母親。
明明是剛過響午,天色卻灰暗如近夜,雨落潇潇,電閃雷鳴,屋檐積雨,構成磅礴簾幕。
書房裡亮着燈,覃煙和景王對弈,對方拐着彎的放水,覃煙隻是愛玩又不是真傻,剛想勸說,門被敲響。
一女護衛走進來,輕聲禀報:“景王,王女,禮部尚書來了,說是來談婚宴的事。”
景王皺眉,還是帶着覃煙去了客院。
客房裡,覃煙看向地上的碎瓷杯,又将視線落在對面慌張失措的禮部尚書。
“陛下知道嗎?”景王冷冽。
尚書猶猶豫豫:“陛下…知道,她…還說…讓我們先放下手頭的工作,幫着操辦,并且……說了會從她私庫備一份禮。”
景王閉眼掩着怒意,“五天辦一場婚禮,把我兒和左丞之子當什麼了?”
尚書畏畏縮縮道:“是國師算的日子。”
景王拍桌:“國師算什麼!”
尚書說不出話了,她本來也不想來,但是她手下其他人哪裡頂得住景王的怒火。
好在景王很快讓她走了,禮部尚書打着傘疾步如飛,衣裙都淋濕大半。
景王沉默幾息,帶着覃煙去了擺放亡夫牌位的屋内。
室内靜谧,高案上的鍍金香爐中,絲絲縷縷的青灰色煙霧冉冉升起。
覃煙接過香,景王低頭為她點火。
微熏的火花餘光渲染着那張已有歲月痕迹的臉,此時的眸中也無怒氣,全然的甯靜虔誠。
覃煙拜過之後,将香插入爐中。
景王仍定定地望向那支香,好在香煙霧直上向升,她也松了一口氣。
直上向升,寓意着諸事順遂,平穩有序。
似是為顯靈驗,第二日便烈日高懸,路面水漬也隐約,到正午時已不見潮濕。
景王府裡也是熱鬧非凡,張燈結彩,點禮備書,侍從都面帶喜色,匆匆忙活,府裡有喜事,雖然忙的站不住腳,但賞錢也不少。
覃煙此時在客院中,李明荷和魏長渝正興緻勃勃陪她挑選婚飾,景王也在一邊吩咐管家要點。
青衛和青禾候在旁邊,随時幫助王女試戴服飾。
衆人都井然有序地籌備着,當然也有人憂心會下雨,毀了這些精心布置,好在并沒有發生。
接親當日,陽光明媚,溫風和煦。
覃煙一身朱紅喜服,墨發束在鑲玉銮金冠中,胸前系着大紅花,高坐在白馬上,慢慢悠悠行駛在街道上。
禮部的人準備做的也很足,紅錦地毯直輔兩條街,迎婚街道邊的樹都系了紅絲綢,還派了人守在路邊維持秩序。
雖然時間倉促的不像話,但兩家都未敷衍,盡心盡力舉辦着。
左丞府門口的紅綢布置一點都比景王府少,各色鮮花花瓣從府内一直灑滿門囗紅毯處。
覃煙在馬上靜候新郎出來,四周迎親隊樂聲喜慶張揚,遠處百姓熱鬧地喧嘩着,一群小女孩跑來說賀詞,青衛和青禾笑着分出喜糖,很快她們蹦蹦跳跳離開,又來了新的一群的。
青衛覺得時間不早,剛問了覃煙要不去催催,人便出來了。
一對濕着眼的婦夫扶着覆紅蓋的新郎出來。
覃煙高坐馬上問候:“母親,父親。”
左丞點了點頭,另一位就沒什麼好臉色。覃煙也不在意,等新郎坐穩花轎,嫁妝擡起後,就即刻啟程回去了。
首要的嫁妝擡的是兩座小金獅子,為新郎撐底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引得不少路人驚歎。
之後,好似知道了說祝詞會有喜糖,一些膽子大的人湊近喊祝詞,景王府的人散了些喜錢過去,于是一路上,祝詞賀聲愈多愈大。
進門前,覃煙接過青禾遞來的弓驽,射出三發紅箭,寓意逢兇化吉。
等所有流程過去後,天色落墨,好在除了李明荷和魏長渝也沒人敢灌她酒,大皇女倒是坐在角落喝了不少。
覃煙眼眸清明地推開新房房門,站在屋内後輕歎一口氣。
101冒出頭:“是新郎诶,你們會做羞羞的事嗎?”
覃煙默了默,覺得101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室内紅燭火光搖曳,紅綢紅紙随處可見。覃煙回想昨日李明荷囑咐的流程,去案前拿過那柄玉如意。
随着玉如意的上挑,一張淺覆紅妝豔麗奪目的臉露了出來。
101正驚歎,宿主真是好運,居然是大美人。
卻見宿主手一抖,紅蓋頭又重新覆上。
此時的謝甯沉也緊張不已,在門被開時,原本一直寂靜的心卻狂跳震動,眼前一亮剛見人影,又被紅幕擋住。
她在幹嘛?什麼意思?看不上他嗎?
謝甯沉思緒萬千。
而覃煙隻覺出現了幻覺,怎麼感覺這張臉像極了……
“怎麼了?”低啞磁性男聲響起。
玉如意又是一陣輕顫,覃煙覺着這聲音也如此相似,她怕是喝多了。
穩了穩心神,覃煙這次完整的挑開了紅蓋頭。
依舊還是那張臉,一雙深色丹鳳眼望着她。
覃煙仔仔細細地打量着眼前人,心中的那個念頭迅速滋生,她剛啟唇。
“妻主,該喝合意酒了。”謝甯沉垂睫提醒。
一句“妻主”更是讓覃煙亂了方寸,隻覺腦海中的迷霧愈濃,表情有一瞬的凝滞,不禁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