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能低估人的八卦屬性。
很快幾乎整個車隊都知道,有個苦命的镖師帶着她的啞巴弟弟出來讨生活。
青禾一邊聽着旁邊人的讨論,一邊視線不經意地瞥向角落。
“真啞巴!”
“真的嗎?”
“親口說的!還有錯?哦,姐姐親口說的。”
“也是,不然這麼危險的行程怎麼會帶着。”
“家裡沒人了?”
“那姐妹看着年歲也不小了,唉,這般連夫郎都難娶。”
角落裡樹陰下,兩個布衣褴縷的人,蹲坐着啃餅。
周圍喧鬧,唯那處寂靜無聲。
其他人都兩三圍坐着聊天,倒有點像有意無意地隔絕。
看着些許可憐,青禾思索着王女她們會不會吃不習慣,打算待會找機會送點吃食過去。
“诶,你們镖師掙得多嗎?”
另外幾人都望向她,青禾反應過來,立馬回:“還…還好吧。”
“工作很累吧?”
“你們是一起的嗎?你和她認識嗎?”
青禾眼神逃避,她也是第一次幹镖師,掙多少錢都不知道啊。
“認識一點,她新來的。”
……
等她再看向王女那邊時,已有一身着錦麗的女人蹲在兩人面前。
青禾認出那不是自己人,微不可察地蹙眉,找了一個借囗離開,裝作無意地靠近。
覃煙擡頭看了一眼這個自稱商隊管事的女子,又繼續啃餅子。有點幹巴,來了個人閑聊,勉強招呼解悶。
王卓蹲在覃煙旁邊搭話,“這是你弟弟啊,聽說不會說話,真的嗎?”
“嗯。”
“哦哦…這也沒關系的。我也有個朋友不能說話,但是不影響交流,我也學一些手語,可以幫助交流。”
“沒事,他能聽懂話。”覃煙偏頭瞄另一邊,正巧謝甯沉睜着水靈的大眼睛盯着她。覃煙沒在意,淡定收回目光。
倒是側前方的女子神色微妙,沉默半響才道:“能聽懂是一方面,但人也需要表達,你沒教他手語嗎?”
“教了一……”覃煙話剛起頭,就被謝甯沉戳了一下腰。她想起來,金甯現在沒有之前的記憶,之前也讓他扮過啞巴,兩個都會手語,交流沒影響。
現在成了世家公子大概是不會的,于是她道:“一點,我們那邊小地方會手語的人少,用不到,後面教過他一些簡單的字,偶爾寫字交流,大多數他比劃,我能理解。”
青禾給她們兩準備的包裹裡,有紙和炭筆。
“真的嗎?”女子臉色好轉,帶了點笑,“這是血緣的力量吧?要有時間我教你們手語吧,反正這一路上也是閑着。”
謝甯沉抿着嘴唇,漂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煩悶。
覃煙停下用餐,吃飽了,還算溫和,笑了笑:“不用了,我會一點。我們倆不用手語也能交流,其他人不會手語,看不懂,用不上這個。”
“抱歉。”王卓聽得明白。确實看得懂手語的人少,如果不是親近之人需要,平常人也不會學。
“那就是說,你會手語嗎?”
覃煙颔首,“會一點,有些可能不一樣。”
王卓眼眸微亮,比劃了幾下,“這個你知道嗎?”
“你好,我想和你認識一下?”
“對!對了!這個呢?”
……
在王卓積極主動下,兩位在某個需要手語但不會手語的人面前,交流起手語展示。
于是等青禾靠近就見兩人比劃,似是在交流手語,還沒來得及深思,一人從她身邊快步掠過,和那個不認識的女人談話。
沒一會,镖頭在那人的示意下大喊“準備啟程”。
瞧着王女無恙,青禾記着她的囑咐,轉身回了自己負責的馬車。
這幾日,衆人都見着王主事與覃煙打得火熱,連着覃煙的待遇都好上不少。
一有空王卓就找着覃煙閑談,偶爾還會坐上覃煙駕駛的馬車和她唠嗑,大有一副引有知己的意思。
不過就是苦了謝甯沉,旁邊有人在,不能開口說話,隻能聽她們聊天,後來覃煙讓人找了兩本書給他解悶,看書打發時間,日子好過了些。
周車勞頓,夜裡和覃煙分開睡得不安穩,白日裡看着疲倦困頓不少。
“西妹,我來幫你吧,你去看着你弟。”王卓伸手接過缰繩和馬策,示意她看車内蜷縮坐着的男子。
覃煙也沒推托,進了車裡。裡面擺放着很多貨物,就靠近門囗空閑地多點。覃煙取下笠帽,坐在謝甯沉旁邊。
“怎麼了?不舒服。”
謝甯沉擡頭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略過半開車簾看見外面還坐着那管事,他又垂下長睫。
覃煙看出他心情不好,外頭坐着人,不方便說話,就将丢在一邊的書拿過來,重新遞給他。
謝甯沉推開伸過來的手,主動撲進她懷裡,将頭埋進她的脖頸處。
溫熱的氣息撲散而來,激得覃煙想要縮回脖頸。猶豫半響還是回抱住,耳邊傳來輕飄氣音“困”。
“睡會?”
謝甯沉似是受到安撫才退開了些,但仍挨得近,覃煙都能看清眼裡的血絲。
“靠在我肩上睡會?”
覃煙沒聽到回應,人也沒靠到她肩上,反而彎着腰,頭枕在她腿上,尋着一個舒适的姿勢,就閉上了眼睛休息。
覃煙靠坐在車壁,手中笠帽落下幽靜暗影覆在清俊眉眼處,指尖勾着縷青絲把玩,剛欲引着發絲撓人耳垂,回想到那面容倦意又頓住。
思緒漸揚。現在這情景倒是與記憶中的某個畫面重合,不過兩人的角色置換。說來也是前世了,她那時有嗜睡的毛病,是魔珠的副作用。當時兩人被追擊,連着幾日沒日沒夜的躲藏,他見她困得不行,讓神器控飛,強壓着她閉眼睡覺。
那魔珠應不是俗物,因為現在還在她身上。她到了這個世界,平日裡倒也有嗜睡,不過閑着無事,早睡晚起也沒人管她。
……
王卓為人也仗義,硬是主動幫她控着馬車兩個多時辰。
謝甯沉醒來時,馬車已停下,他拿掉臉上的笠帽,打量四周。
車上隻有他一個人,頭枕在一個包裹上,隐隐約約聽到熟悉的女聲。
“西妹,你弟他有許人家嗎?”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