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下略通醫術,廚藝也略通,大人要是信得過,安排我做飯治病,在下都願意嘗試。”
費大人看他的眼神更加溫和,“那費某是求之不得。”
張瑞陽跟着費大人安排的人先去了大夫那邊幫受傷的兵士包紮,到了中飯時分又跟着做飯的大廚去往後廚觀摩學習,到了晚上,費大人差人叫他。
“我聽兩邊的人回了,你做事勤快,上手也快,大夫和大廚那邊都争着要你,現在看你自己的意思。”
張瑞陽說,“在下願意跟着大廚。”
費大人意外地問,“為何?”
張瑞陽小聲說,“大人可不能傳出去,實在是今天中午吃了頓飯,覺着味道不太好。”
費大人笑了起來,再沒問他,直接讓他在後廚那邊挂了職。
張瑞陽走後,營帳恢複安靜。
他不知道的是,費大人叫來了帶他的小兵,細細問了他和小兵交談的全部内容。
“你說他找你問西南駐軍副指揮使蘇禹卿的下落?”
小兵把自己回複的内容告訴了費大人,就聽見上首沉吟了一聲,“竟是來找他的。”
這個費大人就是督事院駐長洲的負責人費七,自從他應蘇禹卿的請求把長洲内部貪污折子交給蘇禹卿,就料到長洲必有一亂。
隻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蘇禹卿并不聽從他的勸告,将這件事鬧得比想象中還大。那個熊添因為愛子的死直接倒戈山匪,切斷了長洲和天京的聯系,看樣子是要挾長洲而作亂。更别提還有一個山匪首領苟崖躲在暗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生事。
費七問小兵:“二爺那邊有消息嗎?”
小兵其實不是一個普通的兵,他诨名三兒,是費七的親衛。
“上次回信把您罵得狗血噴頭,還讓您收拾書滾蛋之後,再也沒有傳來過任何消息。”
費七無奈,“你不用把上次回信的内容再複述一遍,我的記憶沒有出問題。”
“是大人,天京城沒有任何消息。”
費七捏了捏眉心,“二爺的性子出了名的難伺候,他不回信,就是讓我看着辦,可是辦不好他又要抽我的筋剝我的皮。現在西南駐軍群龍無首,督事院各部不得老王爺批準不得調兵遣将,你說我怎麼辦。”
“找個能調兵的跟我們合作。”
“這法子現成的,也有個人選,可是他不配合啊。”費七想到合作對象,更郁悶了。
三兒說,“您說蘇副指揮使?”
“除了他還能有誰,他現在視我為仇敵,想到跟他見面我都頭大。”
——
營地的最深處,有一片竹林環繞的小屋。
費七帶着三兒走過青石鋪就的小路,拾階而上走到屋門口。
三兒敲門,“蘇将軍,打擾了。”
裡頭響起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聽着中氣不足卻仍十分果決。
“請回。”蘇禹卿說。
許多天前,蘇禹卿奉熊添之命前往雁蕩剿滅山匪,落入一個由自己人設下的圈套。他仗着武藝高強打退了山匪,卻在暗算中受了重傷。
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眼睜睜看着山匪将他帶領的人全部消滅後,獨獨放過了他。
蘇禹卿問領頭人,“為什麼?”
領頭人回答他,“我叫苟崖,你幫我傳個話,就說感謝老費當年幫我一把,我把你留給他還他一個人情。”
蘇禹卿聽不懂他說什麼,但是很快,督事院費七的人趕到把他救下了。他沒有替苟崖傳話給費七,反而他想明白了很多事,費七利用他扳倒了熊添,攪亂了長洲。而那個山匪頭頭明顯和費七有交情,他們是一夥的,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費七客客氣氣隔着門說,“蘇将軍身體好些了嗎,若不方便,費某改日再來。”
蘇禹卿回過神來,盯着門縫說,“别再來了,我不明白你想做什麼,但是我不會幫你。”
費七推開了門,自己走了進去,繞到床榻邊盯着蘇禹卿說,“蘇将軍也不在乎長洲被山匪占據,百姓如同豬狗一般被屠宰。”
“你不用拿這些大話來糊弄我,你不如說說為什麼你就恰到好處地救了我。”
蘇禹卿正在養傷,他現在全身上下包着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看上去就是一個大号人架子,除了眼睛還能瞪人,嘴巴不饒人之外,其他基本沒有殺傷力。
費七盯着他,莫名覺得幾分喜感,“你問我為什麼恰到好處救了你,我怎麼知道,我手下巡邏,你躺在那裡,我認出你把你救回來,這還需要為什麼。難不成是月老牽的紅線。”
蘇禹卿覺得他避重就輕,“長洲之亂是你的陰謀,你敢不敢承認。”
費七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想造翻?我竟有如此想法,我還是頭一次知道。”
蘇禹卿莫名一股火起,“你等老子好了的,我就不信我拆不穿你的陰謀。”
費七心想沒有的東西你想怎麼拆穿,他覺得自己掌握到了和蘇禹卿相處的精髓,之前覺得他像炮仗一樣哪哪都要炸,現在看來對待炮仗是要幫助他自己炸,有趣。
“蘇将軍好好養傷,費某改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