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斯内普收到沃林的雙面鏡後,整個暑假幾乎都沒有消停過一天。
幾乎每隔一兩個小時,他口袋裡的鏡子就會熱一下。
如果,他假裝沒注意到的時候,鏡子就會持續的升溫,直至燙手的溫度。
而對方大多數時間,都隻是為了來和他說他又幹了什麼,他家的家養小精靈又幹了什麼,他的哥哥、媽媽之類的又幹了什麼。
“西弗勒斯,雷納德真的太蠢了,他居然把祖母留下的寶石項鍊,偷偷送給那個羅麗絲·普威特。母親現在都快氣死了,那可是在羅爾脖子上呆了五百多年的東西。”
鏡子上顯現着沃林那張稚嫩,且幸災樂禍的臉。
斯内普此刻正懶洋洋的躺在大樹上,随着微風搖曳的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眯着眼睛表情讓沃林有些不真切。
“是你告訴了羅爾夫人?”斯内普抓住了沃林這句話的重點。
“誰讓他惹我了。”沃林挑了挑眉沒有否認,他理所應當的說。
斯内普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沃林的惡劣他一向清楚,這種不帶掩飾的惡,仿佛做什麼都理所應當般,令他都難以評價。
“他是你唯一的哥哥,你就不能對他好點嗎?”斯内普無力地說,他在心裡為這個,與他不熟的雷納德而默哀。
“憑什麼啊,他也沒對我有多好。”沃林厭惡的說。
他舉起自己的手,讓斯内普看自己手背上淡淡的疤痕,“看看,這就是他做的好事。要是他知道我們兩個的關系,肯定也會第一時間去和母親舉報。”
斯内普知道這道疤的來曆,沃林曾經說過,這是小時候雷納德故意燙的。
“你們這麼對他,就不怕他有一天做什麼傻事嗎?”斯内普說。
“他能做什麼傻事,就他那點能力,根本打不過我,總不可能給我下毒吧?”沃林鄙夷的說,很顯然,他理解錯了斯内普話裡的意思。
斯内普突然想起,沃林的生活條件和雷納德是一樣的。
得益于羅爾夫人優秀的教育方式,這兩個親生的兄弟從小,就開始學會了互相傷害。
雷納德的性格其實并不比沃林健全,而沃林經曆的痛苦也不比雷納德少多少。
因為年齡問題,沃林受到的影響還要大一些,甚至于之後連雷納德的自裁也會成為沃林痛苦的一部分。
隻不過,沃林更加強些,總是在所有事情上都要占盡上風,所以顯得像是在欺負雷納德一般。
他的強大總是令人忽略,他同樣是是受害的這一現實情況。
“那你母親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斯内普問。
“還能怎麼處理呢,可憐的雷納德,恐怕在暑期結束前,都沒辦法出禁閉室半步了。”沃林神采奕奕地說。
現在離暑期結束還有兩個禮拜的時間,他很高興自己的哥哥能夠受到這樣的懲罰。
斯内普想到沃林送給他這面鏡子前,兩人沒有任何聯系的那段時間。
當時沃林就因為第二名的成績在那個禁閉室裡被關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度令斯内普有些内疚。
如果不是他以成年人的靈魂去作弊,不論如何,他都沒把握可以在成績方面赢過沃林的。
而現在,如此卑鄙的他,卻獲得了對方的認可與純真的友誼。
複雜的心情如刺梗在斯内普的喉嚨裡。
“你想離開那裡嗎?和我一起。”這句話一出口,斯内普就後悔了。
他緊張的看着對面愣怔的男孩,卻又覺得如果一起離開的話,如果能讓他遠離來那個環境的話,那麼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你在開什麼玩笑。”沃林低垂着眼睛,他僵硬地扯起嘴角。
“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很痛苦吧,他們一直在傷害你。”斯内普說。
"别說瘋話了,西弗勒斯,這裡是我家,以後都是我的東西,我為什麼要走。”沃林有些惱了。“你不是也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你那間充滿垃圾的房子嗎?”
斯内普不知為何松了口氣,但又覺得有些難過。
“你說的對,是我突然有點暈頭了。”斯内普勉強地笑了一下,他的聲音很輕,半夢不醒般黏黏糊糊的。
逃離,這是一個多麼誘人的單詞。
但是其中所需要的勇氣,卻正是斯萊特林所缺少的東西。
他們想要的實在太多了,多到其附贈的所有傷害,都可以被他們認為是,能夠忍受的存在。
其實某種意義上,斯内普與沃林都是逆來順受的人,面對人生,他不會去改革,不會逃離,他隻會去忍受,被同化。
“西弗勒斯,你在照鏡子嗎?”熟悉的聲音傳來,斯内普連忙将雙面鏡收回縫在襯衣裡面的口袋,他擡起頭看向正在向他跑來的女孩。
“莉莉,你怎麼來了?”斯内普坐了起來,輕盈地從樹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