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比腦子快,電話接通了。
“你發的什麼玩意兒?”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還在外面,周圍喧嚣嘈雜。
“還好意思問我,自己做了什麼不清楚。”
她嗓子本來就甜,這會兒夾着怨氣,語氣雖淩厲了幾分,卻自有一股勁兒,聽得褚遂宇心口一熱。
他沉下聲音,不急不躁問:“怎麼了?”
“你為什麼要舉報我?”
“我沒做過這種事。”
“我不信,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沒做。”
“沒有”,話音剛落,他似乎還想說什麼,聲音被打斷,周圍有人喊他。
聽出他在應酬,辛從悅再刨根問底便有點不識趣了。
挂斷前,她放下一句狠話:“别讓我查出來是你”。
褚遂宇被這通電話鬧得心不在焉,當即便囑咐小衛去查這事。
隔天,沒等辛從悅有所行動,楊柳的電話先打過來:“親愛的,你的調查結果出來了。”
這麼快!辛從悅心都揪起來了,可聽楊柳語氣輕松,似乎并不嚴重,她稍稍平複心情,等待宣判結果。
“鑒于你是初犯,兼職行為也沒有給公司帶來負面影響,這次予以停飛半個月、重新參加學習的處罰,考核通過才能恢複上崗。”
“謝謝楊柳姐,我一定好好上課,熟背員工守則…”
“這次你運氣好,新來的航務總監最煩員工内鬥,況且你平時表現不錯,重罰了你誰幹活啊。好好準備吧,晚點會發郵件,我提前給你知會一聲。”
“謝謝姐,你今天在公司不,我等會給你送些咖啡去,我朋友店裡進口的牙買加藍山,風味順滑,有淡淡的果香。”
“你不上班來公司做什麼,閑的?”
“好久沒見了,我去看看你。”
“你願意來就來吧,不過你想打聽什麼,我可不一定知道。”
楊柳雖這麼說,可真等辛從悅帶着進口咖啡來了,一口一聲“姐”哄得她美滋滋的,自己先忍不住把消息傾倒出來:“那張照片我看了,拍攝視角是台下,正大光明的那種,像是底下聽課的人拍的。”
辛從悅一驚,想不到新員工裡有人認識自己。
“我能看看麼?”
“不能”。
她無奈,隻能問唐霖要了學員名單,一個個看下來,并沒有自己認識的。不過就算知道了舉報人是誰,憑她的膽子也不敢拿對方怎麼樣。眼下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窩囊就窩囊吧,她的時間經不起消耗。
下午去醫院看辛明華,病房彌漫着淡淡的藥味,辛從悅不覺得難聞,反而内心安甯下來。
看着老父親透出青紫色血管的手,她強忍着内心的悲痛,安靜坐在床邊,講小時候的趣事哄他開心。辛明華已經沒有力氣大笑,偶爾輕輕翕動嘴唇,眯了眯眼,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沒多久,趙丹帶着外孫女若則來了。
若則才五歲不到,不懂生老病死,隻看到姥爺躺在床上的時間越來越多,童言童語道:“姥爺好懶,天天就知道睡覺。”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辛明華扯動嘴角,哼笑了兩聲打破尴尬。
“你這個小丫頭,還好意思說姥爺,你自己早上賴床,上幼兒園天天遲到。”
若則翹着嘴哼了一聲,從她的小書包裡拿出餅幹:“姥爺一塊,小姨一塊,我一塊。不給姥姥,整天就知道兇我!”
病房内的氣氛被小姑娘活躍起來,辛從悅把若則抱坐在腿上,見她不知從哪掏出一個手機,熟練解鎖打開。
“小姨,你給我買一個手機殼好不好”。
“可以呀,诶?這手機哪來的。”
“我爸爸送的,他說我想他了,就可以給他發消息”。
“給小姨看看”。
是台小巧的iphoneSE,界面被調成卡通色,内部手機卡、常用社交軟件一應俱全。
辛從悅有些吃驚: “媽媽知道你有手機嗎?”
若則點頭:“知道啊,不過我媽媽說每天隻能玩一小會兒,和爸爸說的不一樣”。
“唔,知道就好,若則平時用手機做什麼呢”,辛從悅看若則熟練的點開相冊,點開她引以為傲的攝影作品。
“爸爸說我很有天賦,以後不是攝影師,就是紀錄片導演”。
辛從悅被小丫頭的話逗樂了,她配合地點開相冊,匆匆掃了一眼,除了視頻,還有各種構圖淩亂無序的照片,比如趴在地闆睡覺的多筆,被塗畫過的繪本插圖,以及掉落的牙齒……
辛從悅忍住不笑:“曹若則,你拍一顆壞牙幹嘛?”
“唔,是拍給爸爸看的”,若則一臉天真,不覺得奇怪。
“他看到怎麼說?”
“說真棒,還豎了大拇指”。
辛從悅扶着肚子笑,掏出自己的手機,上網給她挑手機殼和吊墜。
跳到支付頁面,她忽然發現,餘額多了一串數字。
個、十、百、千、萬…十萬塊…這筆錢什麼時候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