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張照片給他惹事了?
辛從悅有些後悔,不該貪好玩讓他發朋友圈。可轉念一想,褚旭洲的态度還算溫和,那這通電話是誰打的呢?
她窩在沙發裡愣神,大腦開始宕機。
次日,辛從悅飛下午的航班,不用太早去機場。等褚遂宇吃過早飯去公司,她立即在附近藥房下單了驗孕棒。
等待結果的時間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
她坐在馬桶上,目光一次次掃向驗孕試紙,思緒雜亂無章。
如果真有了,留下?
不可能!
她好不容易有離職的勇氣,打算重新規劃人生路徑,怎麼可能讓一個小意外,打亂全部的節奏。況且孕育生命是個沉重的課題,她連自己都還沒活明白,又何談為人父母。
密碼鎖發出清脆的“滴”音,伴随着輕微的機械轉動,“咔哒”一聲,門開了。
保姆伍芳淩來替褚遂宇收拾衛生。
辛從悅在主卧衛生間,全部心思都在檢測結果上,沒注意到房外的動靜。
驗孕棒上清晰浮現出兩條線。
“怎麼可能?”
她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買到了假産品。
眼睛閉上又睜開,無論看了多少遍,顯示窗上的兩道線并未因此減少一條。
伍芳淩把帶來的糕點放進了冰箱,看到滿滿的新鮮果蔬和酸奶飲料,竈台也有被擦拭的痕迹,有些意外。接着又注意到沙發上有條女士披肩,茶幾零散放着兩本插着書簽的書,窗邊多了幾盆綠色的多肉。
玄關處,隻有褚遂宇的拖鞋。難道家裡還有别人?
伍芳淩激動得想立刻就給孟萃林打電話彙報情況,可一想還不清楚這女孩什麼身份,貿然行動易惹出事端。于是收起了閑心,打算再深入觀察一番,等見到人再說。
慌張、恐懼,夾着難以言喻的意外,辛從悅覺得自己像壺燒開了的水,體内被各種情緒攪動翻騰。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回憶到底是哪次中招的,可就算想起來,也毫無意義了。
思緒混亂中,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這個孩子不能留。
快速在挂号平台預約了醫院的檢查,現在她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驗孕棒測得不準”上。
用清水洗了把臉,看着鏡中的自己,腦中接二連三的抛出各種疑問:流産手術疼不疼,對身體有沒有傷害,這次要用什麼理由休假呢?一切都毫無頭緒,她卻隻能默默消化,不敢告訴任何人。
把試紙和包裝處理好,扔到新的垃圾袋裡,她拎着垃圾袋從主卧出來,被客廳突然出現的中年婦女吓了一跳。
“你好,垃圾放着就行,我等會一起收拾”,伍芳淩一臉笑意,見她出來,立刻放下手中的抹布,上前接過垃圾袋。
辛從悅下意識躲開,一隻手護在小腹前,防禦性地後退了兩步:“您好,您是?”
伍芳淩看她穿着制服,動作奇怪,笑容淡了幾分:“叫我伍姨就行,來給遂宇打掃屋子,你忙你的,别管我。”
“伍姨好”,辛從悅點了點頭,印象中她們是見過的,不過對方似乎沒認出她來。
随意聊了幾句,她收拾好行李,套上大衣,逃一般地帶着垃圾袋離開。
這回心虛得連小衛的車都沒坐,徑自打了車去公司。
心裡裝着事,她今天的工作狀态很不在線,偏偏又和喬悅琪分到一個機組。
盡管喬悅琪對她态度和緩許多,有時甚至有刻意讨好的意圖,可辛從悅讨厭這種僞善的面孔,更不想假笑以迎合她。
晚上回到基地城市,大家陸續下飛機,喬悅琪破天荒地挽上辛從悅的手,說:“小辛,我開車來了,帶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辛從悅擔心明天檢查的事,沒心思和她閑聊。
“順路的事,别客氣”,喬悅琪又說了一遍,熱情上手幫她拉行李。
辛從悅沒留神,行李已被她拿走,見手中空蕩蕩,她忽然有些生氣:“我說了不用,就是不用。”
旁邊幾位同事目睹這一過程,小聲嘀咕:“小辛今天怎麼了,火氣有點大呀”。
喬悅琪先是愣了幾秒,随後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害,年輕有資本,不像咱們棱角早被磨平了”。
辛從悅沒有理會,徑自拉着行李箱往前走,走出十幾步之後,她忽然回頭,不顧旁人在場,狠狠瞪了喬悅琪一眼。
那一刻,她心裡想的是,不管有沒有懷孕,她都要辭掉這份讨厭的工作。
辛從悅本能地往停車場走,想起伍芳淩看自己的眼神有幾分審視和思慮,她心底發虛,有點不想見褚遂宇,不想回他家了。
可走着走着就看到褚遂宇的車子,停在老地方等她。
他閑适地靠在椅背上,阖目休憩。
鼻子莫名一酸,辛從悅覺得很委屈,憑什麼犯事的是他,承擔後果的卻隻有自己。
“咚咚—”,她不顧輕重,擡手敲車窗。
褚遂宇睜眼,揉了揉眉心,捕捉到她臉色不對:“怎麼了?”
辛從悅上車,悶頭把白天遇到伍芳淩的事一說,褚遂宇很驚訝,似乎不知道這事。
伍芳淩沒告訴他?
“伍姨是來幹活的,見到她有什麼可怵的,你别多想,回頭我和她說,以後不過來就行了”。
“她什麼時候進來的,在屋裡待了多久,我都不知道,想想都吓死了”。
“怪我,忘了這事,沒想到她今天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