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我也喜歡你”。

“太好啦”，凡凡打了個哈欠，眼睛卻掙紮着不肯合攏。

辛從悅見狀，低聲哄道：“我答應你了，現在先睡覺好不好？”

凡凡乖乖點頭，即刻閉上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辛從悅輕輕替她蓋好薄被，悄聲走出房間後，問：“紹助，我能問一下，你們怎麼和凡凡解釋她沒有媽媽的？”

話已至此，紹黎不得不正聲解釋：“老大和凡凡說，她是幸運兒，别人都是爸爸提前幫孩子選好了媽媽，但凡凡不一樣，她的媽媽，等待她自己去選擇。”

辛從悅好奇：“她之前找過其他人當媽媽嗎？”

紹黎遲疑了兩秒，說到：“找過——還不少”。

？辛從悅瞬間有些吃味：“那些‘媽媽’呢，去哪了？”

紹黎支支吾吾，長話短說：“有一些，是老大的前女友…不過你别擔心，小丫頭一時興起，不會纏着你的。”

辛從悅離開時有些魂不守舍。

李羽抱着肚子笑：“虧褚遂宇想得出來，不得不說，這父女倆心态真好，完全當你不存在啊”。

“我本來也沒打算刷存在感”，辛從悅為自己挽尊。

“你女兒陽光開朗，乖巧懂事。你不要，我都想要了。幹脆你把她搶回來，我替你帶”，李羽說得認真。

“你和José在一起多久啦，找他生個混血寶寶呗”。

“别，我這把年紀可不想遭罪了。小孩剛出生到3歲這段時期，愛哭愛鬧，最難帶。等過了3歲，開始變得可愛有趣，是最好玩的時候。你們家女兒呢，現在是最可愛的時候，你抓緊和她培養感情吧。”

“還有這種說法？你怎麼知道。”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我同學結婚早的，孩子都上初中了”。

辛從悅這一晚睡得不安甯，心緒起起伏伏。第二天按照原計劃，她們要離開尼斯。

李羽忍不住勸她：“确定就這麼走了，不多待幾天，陪陪孩子？”

辛從悅搖頭：“我給紹黎發了消息，他說小朋友忘性大，估計過兩天就不記得這事了，還是讓她回歸平靜的生活吧。”

“也好，就當沒這回事，該做什麼做什麼。”

“嗯”。

但哪有那麼容易。

中午吃過飯，兩人打車去機場。李羽往北回阿姆斯特丹，辛從悅向西去馬德裡。

過安檢前，她們在候機大廳擁抱告别。

一位帶着唇釘的棕發女生過來，用略帶些口音的英語說：“Sorry, I took a photo of you just now accidentally.Do you want this photo?”

她背着碩大的登山包，語氣善意友好。

辛從悅沒太聽清她說的話，但看她指了指手機，立即明白。

“Of course！thank you”，李羽也反應過來，掏出手機要加那位女生的what'sapp。

棕發女生操作的同時，不忘和她們閑聊：“Where are you from? ”

“China”。

“wow”，她有些吃驚，邊笑邊點頭：“You are brave. Wishing you guys happiness!”

“You too～”

和棕發女生道别，李羽放大照片，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她以為咱倆是情侶”。

辛從悅驚得捂嘴，湊近看照片。

李羽一頭短發，穿着黑色T恤和工裝褲，打扮偏運動中性風，辛從悅則是修身喇叭褲和白色短T，頭發随手紮成一束馬尾，兩人都背着行李包，身後是寬闊明亮的候機大廳。

抓拍的那瞬間，正好是兩人擁抱結束站在一起說話的場景，被旁邊推着行李的路人襯托，氛圍感一下子出來了。

被誤會也不奇怪。

辛從悅恍然：“難怪她說咱們勇敢，我還以為誇我們出國旅行勇敢呢，心想這是什麼刻闆印象”。

“哈哈哈，這照片拍得真不錯，我要發朋友圈了”。

辛從悅：“原圖記得發我！”

“馬上發”，李羽瞄了眼時間：“我12:55登機，得抓緊了。”

“你先去吧，我還早着呢”。

“好，保重！”

送走李羽，辛從悅戀戀不舍。她在閘機口不遠處，找了個位置坐着，心中空落落的。像忙了一天，到了該睡覺的時間，卻捧着手機不舍得閉上眼睛。

理智告訴她，該走了，可腦中時不時浮現凡凡的面孔。

耳邊隐隐約約響起一個聲音，有人在喊“媽媽”，思緒被打斷，辛從悅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回過神來，她用力晃晃腦袋，一定是想女兒魔怔到出現幻聽了。

直到聲音越來越清晰，仿佛凡凡就在附近，她猛地擡頭，卻隻看到電子屏上滾動的航班時刻表，安檢窗口長長的隊伍，和帶着推着行李車的旅客。

“媽媽！”

又出現幻聽，她懷疑自己精神出問題了。

肩膀被人輕輕捅了一下。

辛從悅回頭，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辛媽媽，你在幹什麼？”

凡凡穿着真絲小洋裙，腰間的薄紗腰帶綁成了漂亮的蝴蝶結，系在一側，宛如從童話中走出來的小公主。

“凡凡？”辛從悅不敢相信：“你怎麼過來的？”

“紹叔叔送我來的”，凡凡指了指身後，裙擺上的蕾絲花邊随之輕輕晃動。

不遠處，紹黎站在原地，無奈地笑。

“凡凡想見你，我說你已經走了，她還不死心”。

骨血相連，就是這麼神奇。

辛從悅驚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凡凡抱着她的小腿，仰着頭：“小辛媽媽，你要去哪？”

小孩嘴真甜，一個一個媽媽，叫得她心都快化了。

辛從悅蹲下，望着凡凡耐心解釋：“我要去馬德裡”。

凡凡高興地晃着腦袋，突然嘴一撇，哭了起來：“你不要我了嗎？”

“沒有沒有”，辛從悅手足無措地把她抱起來，看向紹黎求救。

他哄凡凡：“小辛媽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工作，我們下回再找她玩好不好？”

“我要和小辛媽媽一起”，凡凡鼓着嘴，小手死死抱住辛從悅不放。

辛從悅額角滲出一層薄汗，看着凡凡期待的眼神，心頭一緊：“抱歉寶貝，我今天必須要回馬德裡”。

凡凡眼睛裡閃着淚花，這次沒有大哭大鬧：“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你”。

紹黎見她臉色為難，出來打圓場：“回國了就能見到，到時候你可以邀請小辛媽媽去你的城堡玩。”

聽到“城堡”兩個字，凡凡收起了眼淚，有些興奮：“好啊，小辛媽媽一定要來參觀我的城堡。”

“我會去的”，辛從悅點頭，答應小家夥。

辛從悅和凡凡玩了一會兒，不多時，等在不遠處的蘇阿姨，很有眼力見出現，不知說了什麼将凡凡哄走。

紹黎送辛從悅過閘機，離别前眼神意味深長，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後他隻是笑了笑：“一路順風，回國再見”。

辛從悅回了個真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