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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臘月二十七,九點鐘。
周小昭這一覺睡得漫長,要不是尿憋的估計到大中午也起不來。
從溫熱的被窩裡裹着棉襖去了趟衛生間,凍得直哆嗦。
這天氣冷的夠嗆,上完廁所,她重新鑽進被窩,準備睡個回籠覺。
才稍微有點睡意門就被敲響了。
她煩躁的探出頭,語氣不佳。
“誰啊?”
“我,你還沒起來啊,給你打幾個電話怎麼不接啊。”莫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周小昭突然想起來自己和她今天要出門,看了眼手機,已經九點多了,上面有三個未接來電,全是莫餘的。
昨天她關了靜音,電話一個也沒聽到。
本來還有被打擾的不悅,這會兒煙消雲散。
“我馬上起來了,等下。”她在屋裡聲音放軟對外面人喊道。
“好,不急。”莫餘回道。
周小昭在剛才上廁所的時候開了空調,屋裡這會兒不算冷,她把被子一掀,赤腳就下了床。
衣櫃裡的衣服是不少,但她平時不愛打扮,穿來穿去也就那幾件。
拿了件藕粉色的呢大衣,這是去年和莫餘一起買的,她不太喜歡穿紅帶綠的,也沒怎麼穿過。
又從櫃子裡找出件米色的高領毛衣,在鏡子前比劃了半天覺得可行才套到了身上。
褲子犯了難,找了一會兒,拉出一條水藍色的牛仔褲,這是她前段時間自己逛街買的。
褲腳那裡有些微喇,導購說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她穿在身上,被誇得鬼迷心竅就買了下來。
她偏愛自己常穿的幾樣,這褲子買回來也沒怎麼穿過,今天一看覺得這樣搭配還挺适合。
套了毛衣褲子就出了屋去洗漱,路過客廳見莫餘坐在那裡看電視。
“嫂子,咱們幾點出發?”周小昭問了一句。
“我跟那邊預約了十點半,做好剛好能吃午飯。”莫餘看了她一眼,答。
“嗯,來得及。”她說完就進了衛生間開始洗漱化妝。
收拾妥當才出來,看了一圈發現家裡隻有她和莫餘。其餘的人從她起來還沒看見,連黏人精周艾宇都不在家。
“他們人呢?”周小昭走到客廳,從茶幾上拿了一袋餅幹吃了起來。
“去城裡了。”莫餘從餅幹袋裡抽出一塊,邊吃邊回答。
周小昭停下吃餅幹的動作,看着莫餘疑惑地問:“去那麼早?你怎麼沒一起?”
莫餘無奈地看着她,又吃了一塊餅幹:“大小姐,現在快十點了,還早呢?我不要等你嗎?”
聽她說着,周小昭嘿嘿笑了兩聲。拍了拍手上的餅幹屑準備去拿衣服拿包。
“媽給你留了豆漿,在鍋裡。你先去喝了,喝完咱們走。”莫餘見她起身,提醒了她一句。
周小昭聽到有豆漿,眼前一亮。
在家的幸福大概就是就是無論你睡到多晚起床,飯鍋裡總會給你留一份早飯。
把昨天所有的不順都抛到腦後,昨日事也隻是昨日事。她這麼多年學到最好的本領就是控制情緒,遺忘過去。
跑去廚房,鍋裡還有兩碗左右的豆漿。這些豆漿不是現在市面上的豆漿機打出來的,而是一種更大的磨豆機打出來的。
周小昭從小就喜歡喝這種豆漿,香醇順滑,不帶一點點豆渣。在那個時候,如果她想喝這種豆漿,她得起個大早,端着一口小鐵鍋,跑到離家不遠的豆磨店邊上排隊等待。
豆磨店的生意永遠都是那麼好,從第一機生豆漿出來就開始排起了小小的隊伍。
如果哪天不占巧輪到自己的時候剛好那機豆漿賣完,那真是有點倒黴,少說也要等個十分鐘才能等到下一趟。
過濾網一遍遍地把豆渣隔離在外,程序化且有些漫長的等待總是會讓周小昭有些着急。所以她總是起的早,成為第一批拿到豆漿的人,而有的人卻不是這樣。
周小昭家和吳季家都是豆磨店的常客,隻是永遠都是周小昭已經打完了豆漿,在回家的路上才會碰到睡眼惺忪拎着鐵鍋的吳季。
每當這個時候,周小昭都會朝他吐舌頭,以示自己對他的不屑。
吳季這時也隻是懶洋洋地看着她,龇牙咧嘴地笑。
時代在發展,距離那樣的歲月轉眼已經像是滄海桑田的距離。
這種在周小昭腦海裡傳統的豆漿手藝早就已經被家用豆漿機取代,淘汰在時代的洪流中,而那樣的歲月也在年歲的增長中變了味道。
S市已經再也看不到這樣的事物,因為人是會變的,現在豆磨店雖說還有些,但是這樣起早賣豆漿的卻是少見了。
在G市,她家買豆漿的這家豆磨店,是這一片僅存的會早上賣豆漿的。
溫熱的豆漿從嗓子流進胃裡,整個人都被包圍在這種豆制品特有的醇香中。她喝完,滿意的咂咂嘴。
很久沒有喝過了,味道依然很美好。
把鍋和碗都泡到了水池裡,才出了廚房。
莫餘已經關了電視,坐在玄關穿鞋。見她出來,催了她一句。
周小昭趕緊跑進屋裡穿了衣服拿了包,才去開車。
才推開門就被外面的景色驚了一驚————
難怪起床的時候感覺這麼冷,原來是下了一夜的雪。
這會兒已經停了,不過殘留的那些雪卻還堆積在院中。
她看着到處雪白的世界,眉頭微蹙。
現在雖然出了太陽,但冷的确實不行,她搓了兩下手踏着雪走到了車庫。
這裡距離城裡不遠,但是趕上過年天氣又不好,平時二十分鐘的車程開了将近五十分鐘。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離十點半還差五分鐘。
周小昭停在門口先讓莫餘下了車,自己去找車位。
年關人流量大,這一片又在繁華區域,路旁邊都停滿了車,找了一會兒才見縫插針地擠進一個車位。
這一片車停的多,下了車之後視野變得擁擠,路有些窄,周小昭遇到窄的地方隻能側着身子。
殊不知,在她側身的時刻,一輛紅色奧迪正從她的身後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