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心何在?”
羅泱愕然。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青胤:“你問我居心何在?自然是為了救你啊!是,你的懸壺宮能人無數,全都是百裡挑一的醫者,但你睡了整整兩天兩夜,他們也沒能把你救醒啊!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何苦去外面給你找什麼所謂的神醫?”
青胤臉色陰沉:“那你難道沒有調查她的身份?”
“調查了啊!她就是個孤苦伶仃的醫女,一年前才來扶桑定居的,在城裡開了個藥鋪,生意不怎麼樣,偶爾給人義診,有什麼問題嗎?”
青胤詫異地望向幽媓:“義診?”
他上下打量她,而後冷笑:“倒是會演戲。”
幽媓也回望着他,聞言,嘴角動了動,想辯解幾句,卻又覺得好沒意思,于是扯出了個輕蔑的笑。
他張口閉口就是演戲,把夢境裡共生死的情意全丢了,還有她好容易生出的那點真心……
罷了。
她垂下頭,懶得同他解釋。
他被她無所謂的态度激怒,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狀況之外的羅泱滿臉疑惑。
剛剛撞見那暧昧的一幕,她還以為是自己壞了好事,可如今看來,卻不像自己猜的那樣簡單。青胤不近女色,又生性多疑,可就算再多疑,也不至于對幽媓一個醫女大發雷霆。
“羅泱,你回去,領一個月禁閉。”
青胤忽然說道。
羅泱還是先愣住,然後覺得不可思議。
“你罰我?”她愕然道。
青胤冷笑,眯起狹長眼眸:“作為儲君,你目無王法,行事任性,自然該罰。”
又望向幽媓,冷冷道:“還有你,詭計多端,欺君罔上。來人!把她逐出扶桑,孤再也不想見到她!”
幽媓閉了閉眼睛。
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自己這麼一番折騰,沒想到最後竟然是白忙活一場。
早知如此,就不該盯上他,不該貪圖這條捷徑。在神殿多祭拜幾年就是了,總不至于落到這般下場。
然而就在這時,忽有人攔在了她面前。
幽媓驚愕地擡眸望去,發現竟然是羅泱。
“你不能把她趕走!”
青胤緊抿着唇,臉色陰沉到能下雨。
“你說什麼?”他的耐心幾乎被耗盡了。
羅泱卻毫不退縮地迎着他的目光:“我說你不能趕她走!人是我帶來的,你不喜歡她,把她還給我就是了,憑什麼罰這麼重的罪?”
青胤冷笑:“看來你還不知道她的身份。”
幽媓身形微僵。
“你懷疑她是刺客?”羅泱皺眉。
他未置可否。
羅泱說:“說白了,那也隻是你的猜測,她治好了你,你怎能單憑猜測罪責她?亦或者你隻是厭惡她身份低微,就和你厭惡我是一個道理?”
青胤猛一擡眉,神色分明怒極:“放肆!”
幽媓勸道:“公主殿下……”
然而羅泱并沒有回頭看她,而是固執地攔在她身前,盯着面色鐵青的君王,神情倔強道:“不過是出身而已,根本證明不了什麼,你瞧不起她,我卻和你不一樣,我賭她有能力通過考核,正大光明地進入懸壺宮!”
青胤不語,緊抿着唇。
羅泱直視他:“你要不要和我賭?”
他怒不可遏地回視她,然後忽然将目光移向幽媓。
她也正看他。
四目相對,她率先移開目光。
在長久的沉默後,他說:“好。”
幽媓不可置信地擡眸,剛好望見他審視的雙眼。
“孤可以與你賭。”
他恢複了平靜,語氣卻更加冷淡:“但如果她最後沒有通過考核,孤會将她貶為庶民,流放出宮……”
幽媓心一緊,聽到他後半句:
“永生永世,不得踏入扶桑半步。”
……
長夜将盡,東方既白。
幽媓跟在羅泱身後離開了白澤宮,經過無數花草掩映的宮牆和層層回廊,她們最終來到懸壺宮門前。
堆金砌玉,雄偉壯麗,初晨的第一縷陽光在琉璃瓦片上閃耀着金色,驅散了宮闱的漫漫長夜。
羅泱回過身,對她道:“就送你到這裡吧,再往後我幫不了你什麼了,今後的機會,你得自己努力争取。”
幽媓垂眸:“……謝謝你,殿下。”
“……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王上不近女色,這麼多年想攀龍附鳳者大有人在,卻無一人能成功,既然你這次已經失敗了,就知難而退吧。”
幽媓先是愣住,而後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不是,我沒有……”
她耳後迅速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