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容不得他細思,因着門後很快轉出來了一位高挑的中年女子。
她眉目細長,透出一種淩厲幹練的神色。身上滿挂着琳琅的銀飾,彰顯着她在此處尊貴的地位。
花無豔的眼風輕輕掃過商雲,并未說話,随後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蘇子玉身上。
蘇子玉将林霜寒在椅子上安放好,向花無豔拱了拱手:“花教主好,在下京城太傅府蘇子玉。久仰花教主大名,今日一見…”
“京城來的?”花無豔渾沒有耐心聽他後面的廢話,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蘇子玉,“元天珏找我什麼事?”
這般直言天子名諱,當真大膽。蘇子玉面色僵了一瞬,随後答道:“此番并不是聖上調遣…”
“那你來這兒做什麼?”花無豔再次打斷了他,語氣算不上友好。
蘇子玉這會兒也咂摸出眼前女人的性格,他收斂了自己慣常的客套,單刀直入開口了:“在下來此,是請求教主救救我的未婚妻。”
花無豔站起身,越過他走向後面的林霜寒。她蹙眉打量了林霜寒一陣,旋即捏住林霜寒的腮幫,迫她舌下的藥丸跌了出來。
那是花長老塞到她舌下護她心脈的藥丸。
“是花重錦讓你來的?”花無豔冷笑了一聲,“我不救。”
這一下猝不及防,蘇子玉不了解兩人之間的恩怨,一時愕然。
“是我讓他來的。”一直沒有出聲的商雲開口了,“此人乃天子侄女,在我千絲門時蠱毒發作。為防止天子怪罪,隻能來求助……。”
商雲頓了頓,慢慢道:“求助……母親。”
商雲這一番話說罷,蘇子玉更加愕然了。
在千絲門的時候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你這麼忌憚皇室的啊。
花無豔緩緩坐回寶座之中,眸光落在商雲的臉上,神色難辨。
“母親…真是一個久遠的稱呼啊。”花無豔看向商雲,“你會為了害怕天子的怪罪叫我母親?親自帶了這男人來我苗寨?商雲,給個更令人信服的答案罷。也許我瞧在咱們母子一場的情分上,便幫幫你。”
花無豔的眼中滿是戲谑,商雲知道,她想看他的笑話。
既如此,那便遂了她願罷。
商雲咬着牙,面上呈現出一種難堪之色。他緩緩開口道:“這是我的前未婚妻。”
花無豔眉頭一挑,再次朝林霜寒看過去。她聽說過商雲在武林大會上鬧出的笑話,原來便是這個女孩,林霜寒。
花無豔又指了指蘇子玉:“你方才說,你是誰?”
花無豔的神色教蘇子玉也覺出一種尴尬來。
看着商雲的表情,此刻他覺出一種勝利:“我是,阿落的現任未婚夫。”
花無豔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看不出來你們商家,還出情種。”
這句話将商雲僅剩的遮羞布也挑破了。
盡管蘇子玉知道,商雲這種種行徑之後藏着的是對林霜寒的别有用心。可他們兩人之間保持着基本的體面,在此事上達成了個默契,不至于惡語相向。
不似眼前這位苗疆的聖女,苗寨的教主,毫不留情地挑開了商雲遮掩的真實目的。
也難怪商雲方才沒有同他争搶,想來也是料到了自己母親的反應罷。
蘇子玉不免對商雲生出一種憐憫來。
商雲忍受了花無豔的冷嘲,他道:“你救不救她?”
花無豔搖了搖桌畔的小鈴,幾名教中女子從門外走進。
她一面起身查看林霜寒的情況,一面随口回複道:“自然是要救的。過不了幾日就是你的生辰,就當作為娘的……”
說到一半,花無豔猛閉上了嘴。
商雲一愕:“我…的生辰?”
花無豔輕咳一聲:“好了,你們且在這兒候着。有什麼事,自會有人喚你們。”
花無豔離開後,屋中便隻剩下了商雲與蘇子玉。
經曆了這個插曲再面對商雲,蘇子玉不免覺出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來。是啊,不管商雲從前與林霜寒有幾多回憶,如今能名正言順地站在林霜寒身邊的,隻是他蘇子玉啊。
“蘇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商雲忽而擡起了頭。
蘇子玉嘴角挂着一絲憐憫般的笑意,頗是好心腸地答應了:“自然。商門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