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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135章 撞昏擊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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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他們下狠手的那幾個潑皮,與她前不久斷的拐賣嬰孩案的拐子,有過暗地裡的牽扯。

案子了結後,她擔憂那幾個潑皮此次拐賣不成,将會擇機再次動手,因而一直想把他們送進獄中,但苦于久久拿捏不到他們觸犯律法的證據。

那次打人事件後,幾個潑皮即刻逃出了西洲。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潑皮們在西洲的同伴,終是安分了下來。

比及江豫的傷養好,已是荼蘼花盡、綠荷半展、菡萏初發。

一日,他心血來潮,說要送她一件獨一無二的及笄禮。

起于青蘋之末的風,刮過她不着一絲飾物的手腕,把她的心也一并刮空了。

她掐着掌心,仰首,卻見蒼穹裡的那抹脆藍在淡去,多了一絲凄迷的意味。

“江豫,你贈我的及笄禮,那玉蓮手钏,我把它弄丢了。”

“原來是弄丢了。”江豫默然少頃,“阿慕,你及笄那日,我身體不适,托母親把禮物轉交于你後,就昏沉沉睡了。”

她立時被術法定住了般——那場大火之後,在京中初見他,她便想詢問他此事,卻始終沒有勇氣提及。

她艱難地側首,望他一眼。

他仍舊眺着西天邊。風似乎将他面上的表情拂了幹淨,素日裡流轉于他眉目間的疏朗,則成了晦澀的黝暗。

鳥喧漸歇,他的聲音突兀得有如六月飛雪——

“待得我醒來,已是七日後了。”

“初時,我不知你家遭了大火,父親母親一味讓我繼續卧床養病。我是偶然從我的一個小厮與他人閑聊中,才得知此事。”

原來,她在西洲躲躲藏藏的那段日子,那段暗無天光的日子,她始終未見到他,是這般緣故。

她在承煙山中醒來時,恰值事發當日的夜半。風呼嘯,蟲嗚咽,天黢黑,巨大的恐懼如無邊的夜,齧噬着她,鲸吞着她。

那一刹,憑着常年斷案累積的經驗,她敏銳地覺察出家中生了大事。

果不其然,一場大火,把她煉成了一條孤魂野鬼。

“我去問父親母親。他們說擔憂我知道此事後,急火攻心,怕我病上加病,因而才瞞着我的。”

“我跑去你家,你家已被封住,唯有官府之人才能進。我一急,立即趕去義莊。”

晚風橫掃千峰萬壑,奔騰砰湃如驚濤拍岸,又鏦鏦铮铮似金鐵皆鳴。

夜幕拖拖沓沓爬上,一點一點蠶食着天邊殘雲,和他們。

她用盡全身氣力掐着掌心,像是要把連了十指的一顆心掐斷,僵着嗓子轉過身問他:“為何你會如此肯定,那具屍首不是我?”

“阿慕,你我幾乎一塊長大,我自是認得你的。”

“大火裡那具代替我的屍首,是誰?”

“那具屍首面目盡毀,我辨認不出。但我堅信,那定不是你!”

她沉吟半晌,終是問道:“你可認識一個叫左嘉的人?”

“左嘉?若是左府裡那個進京趕考的左嘉,最近我聽父親提起過,說是有一個什麼小倌,居然請動了大理寺卿,替他給在京中的左嘉遞消息。”

“是有這麼回事。”她凝視着他,繼續再次問道,“你認不認識左嘉?”

“不認識。”江豫回身望住她,“是不是此人與你家走水有幹系?”

她别開臉,低聲道:“是大理寺卿王大人請我幫着打探一下。”

“王大人?阿慕,我記得以前你不是這麼稱呼他的。”

“那都是舊事了。”她苦笑道,“如今我是什麼身份,你也知道的。”

“阿慕!”江豫定定看她,“這些都會過去的。”

“是。”她颔首,停一停問道,“那你上京一事,姨父姨母可有為難于你?”

“我歸家後便被責罰了,還被禁了足,直至前些日父親解了禁令,我才跑去驿館尋你的。”

“嗯!”她咬了咬牙,掌心早被掐得不知疼,“那你可曾問了姨母,小萍家鄉在何處?”

“問了,母親說記不太清楚。”江豫幽幽歎了口氣,“小萍曾服侍我一場,我會再打聽的。”

“嗯!”她頓了頓,“後來,你有沒有去過通往承煙寺的那條小徑?”

“去過。去過多次。隻是,不再有你同行了。”

她啞然一霎,換過話題:“今日姨父帶你來承煙寺是為祈福?為的可是你的親事?”

“不!父親他今日來,是為聽善照法師講佛法,我陪他一道。”

她詫異道:“我記得,姨父他素來就不太喜歡參禅悟道這些的。”

“許是父親年歲見長,性子便也轉了罷。”江豫停頓須臾,又道,“阿慕,今日那善照法師給我講了兩則佛門故事——”

風鼓起他的袖擺,她看到他的手攥成了拳。

“一則是割肉喂鷹,一則是舍身飼虎。”

他的嗓音如煙,被風拂得缱绻。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于她心頭油然漫開。

她迎上他的視線,但見他面上蒙着最末一抹霞光,溫柔的,和暖的,旋踵即逝。

一時,兩人似乎再也尋不出話來,又似乎仍有千言萬語,隔着一天暮色相對。

日暮蒼山遠,風卷雲散,紅塵又亂,紛紛擾擾間,天涯路望斷。

望斷,“铛”聲忽起,深山古刹的鐘磬之音穿透時與空,翛然,空靈,驚得剛栖下的鳥無奈嘈雜一陣。

“阿慕!”他深深睇住她,一對瞳仁似把這将盡的天光全蘊蓄了,亮得奪目,迫得四圍翠微一下黯然失色,亦迫得她隻矚目于他。

他忽然伸手一指,問道:“你知道那顆星子叫什麼嗎?”

她不解他驟然說這話是何意,不由順着他的指向眺去。

遠峰貼着天際,成了模糊的薄薄的剪紙。

月未出,一顆星子已挂山頭,光華炫炫。

她搖首。

“那是長庚星。”他放慢語速,“常言道‘東有啟明,西有長庚’,世人便以為長庚星與啟明星,是兩顆不同的星辰。”

收回手時,他的手背恰恰擦過她飄忽不定的袖擺。

他一頓,半晌方繼續道:“其實,這長庚星與啟明星,實為同一星辰,僅僅在不同時辰出現而已。”

看到她掐在掌心的手指在慢慢松開,又見她朝自己望來,他方才将視線從她身上徐徐剝離,道:“天已昏,他還在前方等着你。”

言罷,他便去示意杜軒來送她。

暮景深處,夜色如墨汁入水,遞嬗化開,亦遞嬗化去了他眼中的她。

他猛地阖緊了眼。

撞昏擊曉,警于沉冥。

鐘磬的餘音猶自渺渺,無着落般跌宕于一山起起伏伏的岚煙中,反反複複,不甘又無奈,蒼涼,寂寥,曠古幽遠,蝕心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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