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違約金足夠？”

“還差三千萬。”

“需要我幫忙嗎？”

“我可以自己慢慢掙。”

“演完下一部片子，我會把所有通告都排滿。隻要能賺錢，我都去演。”

“那你還接了賀建國的戲。他那部戲給你的片酬，都不夠其他片子的十分之一。”

“尋哥，你怎麼知道的——”

路時年的眼睛突然瞪大。

顧尋笑了笑，“因為我關注你啊。”

路時年咽了咽口水，“這部戲是我之前就答應了他的，這是賀老闆影視生涯的最後一部戲了，我沒别的想法。就是想幫幫他，他跟我……”

“是一樣的人。”

說這句話時，路時年心裡有些酸澀。

眼前閃過了那日星光大典酒宴上，賀老闆蒼老頹然自卑的模樣，卑躬屈膝陪酒讨好各大流量小生青年演員，卻不斷被人拒絕的模樣。

實在是心裡一軟。

那日他便答應下來，許青不願意，他願意領很低的片酬，去演這部冷門打磨了許久的戲。

路時年覺得賀建國，某方面和他太像了。

也是如此倔強，直到最後一秒，都沒有放棄。

顧尋眸子裡微光一動。輕聲說道：“做你自己覺得對的事，就很好。”

“這片子的劇本我看過了，很适合你。”

“說不定會意外地紅起來呢。”

顧尋笑了笑。

路時年有些怔然地望着他，知道他隻是在安慰自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謝的話。

“你這是懷疑我的眼光？”

顧尋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湊近他的腦袋，鼻尖幾乎要貼在一起。

那雙清澈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憂愁。

路時年搖了搖頭。

“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嗎？”

顧尋十分敏感地發現了他的異常。

路時年想起賀建國的小作坊，苦笑了一下：“我們的這劇本的确是好的，原著小說作者也還是個新人，但是思維卻很有活力有靈性。隻是我們的制作預算成本實在是太低，估計到時候得砍掉許多鏡頭，還有一些後期。現在的戲，就算劇本好，後期制作跟不上來，一樣會大打折扣。”

原來是這樣。

顧尋勾唇一笑。“不用擔心制作。我加了投資。”

路時年呆望着他：“尋哥，你……”

看着路時年那張一副眼淚馬上要滴下來的模樣，顧尋無奈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不必對我有心理負擔。”

又被看穿了。

剛才一瞬間，腦子裡甚至閃過了一千種他該如何報答顧尋大恩的方法。

嗯，當然，最簡單的一種。

他還真希望這世界上能有以身相報這麼美好的事。

“可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了。”

“這可不是為了你。”

顧尋站起身來，背對着路時年，倒了一杯溫開水說道：“站在出品方投資商的角度，我很看好這部戲的回報利潤。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負擔。是虧是賺，我都無所謂。既然你都那麼說了，就算是虧了，也算是圓了一個電影人最後的夢，于我這種得過太多的受益人，也算是行一件好事。”

雖然顧尋嘴上這麼說，路時年還是忍不住感動萬分。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來謝謝他。

這時候手機卻突然響了，微信彈出賀老闆發來的消息，激動萬分：

“時年啊！顧影帝聯系我說想要客串一個角色，你說我不是在做夢吧！”

顧尋拿過他的手機，手指靈巧地直接回複：“沒錯，他現在就在我旁邊。”

“尋哥！”

那一頭的賀老闆從醫院病床上直接坐了起來，老眼突然昏花冒着淚，掐着一旁給自己暖輸液管子的俊秀少年說道：“小澄啊，我沒看錯吧！我不是病昏頭了吧！你快看看，這是顧影帝的微信推送嗎？”

俊秀少年長睫微動，嘴角不耐地嘀咕：“哎哎哎，幹什麼呢！老頭子給我躺好了，針管子都差點讓你給扯掉了！”

眼睛又掃了一眼他的手機，看見路時年的對話框裡，推送過來了顧尋的聯系人。

漂亮萬分的眼眸閃過一瞬的訝異之色，卻又立馬恢複尋常。

心中想着，難怪之前公司裡的人都瞧不起路時年。

看樣子八成是真的，被顧影帝潛規則了啊。

嘴角帶着一絲不屑的嗤笑。

“小澄，你這什麼神情！我告你啊，這部戲可是我一生最大的心血，你給我好好演，人家全是沖着純人情分上才答應出演的，不然那麼多更好的通告，路時年早就可以推掉了，沒必要遵守承諾跟我們簽約。這下還有顧尋的投資跟客串，爸爸很感激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躺下吧。”秀氣的少年小心地扶着賀建國躺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說的一點都不錯。

不管路時年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品，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們受了人情的一方。

還能怎樣呢，自己老爸的心願，隻能全力去配合了。

“所以這部戲，我跟路時年演情侶？”

那秀氣的青年在一旁給賀建國削蘋果，眼裡露出不屑輕佻的神色。

賀建國看他的神情，又皺眉呼他一聲：“怎麼，你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