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娅！”明戈·杜肯大叫一聲，驚訝地發現自己可以出聲說話了。

被懸挂起來的小女孩和他年紀相仿，金色卷發，穿着漂亮的裙子，長相精緻得像個洋娃娃。

這是誰？代曜看地圖上那個灰色的點，意識到這個叫利娅的小女孩是NPC。

明戈·杜肯的外貌漸漸恢複原樣，利娅看見他，腿在空中踢蹬起來，帶着哭腔：“明戈救我！他們是誰，我好害怕……”

“等我！”明戈·杜肯接着對K叫喊：“你放開她！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什麼都行？”K道，“你的命呢？”

明戈·杜肯怔住了，調動起他對死亡所有的認知，那好像也不過與長眠無異，于是他道：“可以……隻要你放了她！”

K哈哈大笑起來：“你那幾個輝煌的父輩能想到嗎，他的後代因為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就可以毫不猶豫獻出自己的生命，真可笑至極！”

明戈·杜肯年紀小，心智尚未成熟，又深陷其中容易拎不清楚，沙吉當機立斷：“目标對象K，全體成員做好擊殺準備。”

衆多槍口對準K，K的武器則對準利娅。

“不！”明戈·杜肯死死拽住沙吉大腿，“你們不能開槍，利娅還在他手裡！”

“這位小少爺，你的利娅她……”代曜本來想說她根本不算是人，但收回去了，“她和你不一樣，她不會死，就算死了，找人恢複數據就會再回來。”

“我不管，我要你們救她！現在就救！否則我解雇你們！全部解雇一個不留！”明戈·杜肯要崩潰了。

他到禮堂來不是做禮拜，他還沒到能理解諸如信仰等抽象概念的年紀。

白天他聽家裡人說，今天紅雨的莊園裡會進很多陌生人，他想回來看一眼，親口告訴利娅那些人是來保護她的，讓她不要害怕。

他不管對方是NPC還是什麼，隻知道她是一起長大的夥伴。從小隻有她認真聽他說話、聽他彈管風琴，每次不開心的時候，也是她陪在身邊。

就算她隻是一段寫好的代碼，他也不能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受傷。

沙吉他們打算暫時擱置被保護人的意見，直接向K發起進攻，但很快發現不行。

他們對K發動的攻擊，K都依葫蘆畫瓢複刻到利娅身上。利娅被設定為一個嬌滴滴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無力反抗，更沒有K那麼抗打。

明戈·杜肯的精神力承受不了這樣的場景，看着夥伴被打得渾身都是血窟窿，他痛苦得像馬上就要死去，渾身痙攣，仿佛癫痫症發作。

過于強烈的精神刺激也會導緻腦死亡。富人們身上的護身符程序有調節情緒的作用，能保護自己不受極端恐懼、焦慮、高壓等不良刺激的侵擾。

但遠離刺激，也意味着回歸平淡單調。紅雨裡的一些娛樂消遣離不開情緒的參與，如果體會不到情緒起伏，生活會變得非常枯燥無聊，所以這種功能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開到最高。

看明戈·杜肯現在的樣子，大概也無法自行調節護身符程序的各項功能。

雨城那邊派了精神力高的治安員，接入明戈·杜肯的電子腦。

連接他人的電子腦，獲得權限後，可以代為設置程序，也能讀取部分記憶。

這涉及個人隐私，不論在現實裡還是紅雨裡，不經當事人同意就這麼做是違法的，但眼下為了明戈·杜肯的安全，别無他法。

技術組輔助破解了明戈·杜肯的防火牆，找到護身符程序，把情緒保護調到最高。

片刻後，因為慣性，明戈·杜肯還沒有停止哭泣，但已經不再劇烈痙攣，整個人也變得安靜。

雨城小隊那邊還沒有斷開電子腦連接，問沙吉：“隊長，是否進行催眠，讓他自己下線？”

精神力差異懸殊時，強勢一方可以暫時支配弱勢一方的想法，就像催眠。

可一旦這麼做，性質就會發生變化，從救人性命變成剝奪他人意志。之後會記處分的。

因此沙吉說了“不”，命令斷開連接，等申請到明戈·杜肯監護人的權限之後，才能考慮使用催眠。

代曜發現了，大多治安員在日常工作時很難把自己的實力完全發揮出來，因為他們要遵守很多規定，而暴動分子往往連命都不要，什麼也束縛不了他們。

K那邊早就開始回擊，像上次那樣派出分身，近攻遠攻交錯着來。

“大勇快開個盾！”陸洵道。

“……好嘞馬上。”代曜發動技能。

反正已經被發現了，他也不揣着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衆人雖然意想不到，但也沒有非常吃驚，說不定以為他用了藥劑，或者在身上安了什麼程序。

看來這方面還有他不知道的信息，之後要補補課，除了這個……等回去了他高低把陸洵給取的外号改過來。

代曜有盾，和另外兩個治安員主要負責防禦，最多在旁邊補個槍。

這次K的破壞力沒有那麼大，分身也是先後出現，不是同時。

然而一直打不完，倒了一個又出來一個新的。雨後的春筍也沒這麼能冒的，最新鮮的韭菜也沒這麼能長的，最頑強的蟑螂也沒這麼子孫繁茂的。

完完全全的人海戰術，不過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人，K一個人就組成了一支前仆後繼的軍隊。

最後代曜都有點煩了，想直接炸了了事，但杜肯家族發了話，要是莊園毀得太厲害，治安局要承擔重建的費用，也就是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