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沒意義的事。”林溯道。

代曜以為他在說自己：“嗯？我又怎麼了我……”

沙吉微妙地笑了笑：“林，你今天火氣好像格外大。”

他隐隐覺得自己放心得太早，代曜無意，不代表林溯也無意。

在過往工作中，林溯從不過分攬責，這次卻在俞蒙發話之前主動提出停職。而像今天代曜去找俞蒙的事，最符合林溯性格的方式是無視或冷處理，但他卻和代曜起了沖突。

他沒對誰這麼特殊過，這讓沙吉覺得不安。

林溯擡眼盯住沙吉：“保持好基本的自控力。”

代曜一頭霧水，想這人突然出現就算了，又莫名其妙說些什麼呢。

沙吉則聽出林溯話都指向自己。

林溯看到那紅色信息素有所收斂，對代曜道：“罰完了嗎？”

代曜：“沒。還剩十幾趟。”他果然來監督的。

“那就繼續。”林溯站開了點，見沙吉沒有要走的意思，目光再次盯向他。

代曜終于嗅到一絲火藥味，不太清楚原因，對沙吉道：“隊長，你先回去吧，我在這沒事的。”

沙吉的個人助手一聲輕響，俞蒙傳喚他，他和林溯對視一眼，轉身離開。

代曜扛起外甲零件，繼續把剩下的罰完。

林溯看他在眼前來來去去，身上紅色的信息素也跟着來來去去，眉頭擰起來。

代曜還沒罰完，林溯不知什麼時候靠近，把他背後的零件拿開，單手拖拽回檢修區。

他正感慨這人力氣真是大啊，聽林溯道：“身上沾了髒東西。”

“我身上？哪裡？後背嗎？”代曜氣還沒喘勻，渾身上下檢查，除了汗漬沒發現别的，累得夠嗆，“沒有啊……啧，林部長，我今天沒再招你了吧，幹嘛耍我。”

林溯：“回去把管理守則第九章第76條默寫49遍。”

“不是吧，無緣無故又罰我。”代曜叫苦不疊，“再說了能不能換個方式？我最讨厭背書了。”

手抄就算了，為什麼還是有零有整的49遍？林溯一定知道點什麼。

侮辱，這絕對是侮辱！

代曜：“總要給我個理由吧，不然我不服。”

林溯：“工作期間衣冠不整。”

代曜低頭看看，袖子挽到手臂，前襟扣子開了好幾個，露了點皮膚，沒好氣道：“我熱也不行？”也不看看是誰把他罰成這樣的，真會找茬。

林溯：“衣服穿好。”

代曜拒絕：“穿不好，都是汗，黏在身上不舒服。”

林溯脫下自己的外套扔過去：“披上。”

代曜不披：“你這衣服一看不能随便亂洗，我才沒時間給你做衣物護理……”

林溯橫他一眼，拿回外套給他強制穿上，拉鍊拉到最上。

雪松氣味圍攏過來，代曜想剛才把自己衣服穿好就算了，跟他倔什麼呢，現在好了，穿兩層，更熱了。

五分鐘後，代曜穿得過冬似的，站在林溯辦公室裡，想自己大晚上不回家，到這裡幹嘛來的來着？

哦，林溯說有東西給他。

此時林溯正打開桌子抽屜找東西，代曜就滿屋子亂晃參觀。

他看到一摞紙質文件，終于知道之前考了無數次才過的筆試、那些逆天的題目是誰出的了。

早該想到的，那些題目字裡行間明晃晃都是林氏風味。

代曜想起那屈辱的49分，道：“現在再考這些，我一定滿分。”

林溯頭也沒擡：“讓甘唐給你刻到腦子裡？”

代曜一愣，又被他知道了。

在技術組待久了，代曜能接觸到很多黑科技。比如連接電子腦不隻可以讀取記憶，還能反向灌輸想法。

對他這種背書苦手，可以找個精神力高于他、又比較信任的人給他灌進腦子裡。

代曜：“當時記的，現在全忘了。平時也用不到，有什麼記憶的必要？”

林溯：“筆試的目的不是要把你們變成存儲卡，而是讓你們知道規則的存在。”從而知道敬畏。

“這倒是，”代曜道，“要不是有筆試，那些條例手冊之類的我大概永遠都不會翻……不對，晚上睡不着的時候會翻，轉成語音比搖籃曲還催眠，哈哈哈。”

林溯：“……”

代曜想盡管治安局有很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林溯依然是這裡的捍衛者。

除了試題，原木桌上還有一本舊書，攤開來的，書脊朝上，代曜記得這樣挺傷書的，想給它換個放置方式。

紙書也是他很久沒有接觸過的東西了，他拿起來翻了翻，發現是本詩集，翻到夾了枯葉的一頁，看見裡面那幾行字——

知道了“人”不夠，我們再學習

蹂|躏它的方法，排成機械的陣式，

智力體力蠕動着像一群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