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段插曲，已是淩晨，代曜告别沙吉，回到住處。

他給柏撥去通訊，問玄绀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柏：“暫時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剛升職，很多人盯着呢，先老實幾天吧。”

消息真靈通，治安局裡大概還有玄绀其他眼線。代曜想了想，道：“之前讓我在治安局12603室找的那份資料是什麼？”玄绀安他身上那個程序頒發的第二個任務，他還沒有完成。

柏：“依爾科技盜取用戶隐私數據、進行非法實驗的證據，也是治安局的高度機密，離線儲存的，無法遠程竊取，但這個先不急……你怎麼突然這麼積極了？”

代曜：“因為貧窮。”

柏嗤一聲：“可别是被治安局策反了，過來反向套信息的。”

“我哪敢啊，你們不是在我電子腦裡安了電擊程序？”代曜道，“那有關池知夏的線索也在12603了？”

柏：“就知道你是為了他。線索有是有，但你要想找他，光有那些資料可不夠。”

這樣一來，代曜能夠确定，池知夏和萊頓一樣，是依爾科技的實驗品，原主從第九區來到治安局，應該也是為了救他。

挂掉通訊，代曜看了眼電子日程表，第二天的日期被标成了紅色，表示明天是個重要日子，他就要配置專用機甲了。

第二天，治安局機甲停靠室，代曜仰視着一排重甲。

沙吉建議他選靈澤或者浮岚，這兩架都是機動性比較強的機甲，能發揮他敏捷靈活、精神力強的長處。

但代曜道：“隊長，我想試試駕駛滄瀾。”

沙吉：“你很勇敢，選了一條更難的路。”

滄瀾綜合性更強，這意味着駕駛員在近戰輸出、遠程攻擊、穩定防禦等方面都要過硬，隻有真正的六邊形戰士才能駕馭。

專用機甲固定下來後不能再更改，而正式選定前會有一段時間的适應期，是磨合也是檢驗。

剛開始在模拟器裡駕駛，還十分順利，但到了更考驗手腦協調的真實駕駛，難免受到一些挫折。

适應期沒有達到要求的話，就隻能服從安排，選擇其他機甲，代曜于是時常加練，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泡在滄瀾的駕駛艙裡。

這天，他駕駛滄瀾從室外訓練場回到治安局，在停靠室将機甲停穩。

大量消耗精神力後，他有點疲憊，走出艙門到升降台，覺得眼冒金星，身上嵌甲還沒卸完，眼睛先閉上了。

這樣有點危險，等固定裝置撤回去了，重心不穩容易摔。

附近有幾個定期檢修機甲的人員看見了，正要出聲提醒，旁邊林溯食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們噤聲，同時調出控制系統，将機械臂自動卸甲的進程中止。

代曜本來隻想趁卸甲的這幾分鐘閉會眼睛，但被固定裝置托着，實在太有安全感，他直接在一圈機械臂環繞中睡着了。

“zzzZZ……”

幾個檢修員見狀，憋笑憋得肚子痛，看一眼林溯，十分佩服他在此情此景下還能維持面癱狀态。

林溯揮揮手讓他們先下班，朝随地大小睡的代曜走過去。

幾個檢修員出了停靠室，開始議論紛紛。

“小代也是夠倒黴的，又被林部長逮到了。”

“我們就這麼走了，會不會太不夠意思？”

“快走快走，惹不起啊。”

“悄悄搬個救兵總可以吧……”

停靠室内，林溯在代曜面前站定。

真安靜，一點也不像對方平時的樣子。

林溯放輕呼吸，像一份貴重禮物擺在眼前，想放在手心細看，又擔心會碰碎。

良久後他伸出手，輕輕落在代曜頭頂，觸碰到對方發尖。

墨黑色短發，比想象中柔軟。

代曜的覺知力應該是提升了，假寐時依然能對周圍環境保有察覺，似乎感覺到有幾片羽毛自頭頂落下，拂過眉心、鼻梁和側臉。

他睜開眼，林溯正好收回手，退開半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代曜看清自己此刻處境，立刻破防。丢，誰幹的，他怎麼跟條鹹魚似的挂在這啊。

林溯：“休息好了？”

代曜：“我挂這多久了？”

林溯擡手看表：“十一分鐘。”

代曜：“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林溯：“十分鐘前有。”

“……為什麼不叫醒我啊，”代曜尴尬得不想活了，“我挂這十分鐘對你有什麼好處，等等，你不會錄下來了吧，想勒索我？快放我下去。”

林溯調出控制系統，覺得有點遺憾，的确應該錄下來的，難得看到代曜那麼安靜的樣子。

他擡頭看向代曜身後那架銀色機甲：“我以為你會選浮岚或者靈澤。”

代曜不假思索：“我當時是想在這兩個裡選一個來着，但我記得一句話，沒能力的人才總想着揚長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