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聲讓神學又向前進了一步,他的理論補充了教義中的漏洞,重新定義了新的神學。
那場辯論持續了很久,顧聲似乎不知疲倦,他耐心的解答每一個問題,就像為明清遠解答疑問那樣。
最終,大廳再次陷入沉默,因為下面的人已經辨無可辨,問無可問。
良久的沉默後,老師為顧聲打了分,那是神學堂建立以來,第一個滿分。
面對這個分數,顧聲隻是禮貌的鞠躬,感謝,然後奏效講台。
他走出大廳時,人群自動為他分開一條路。
明清遠遙望着顧聲,就像在看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明清遠眼中,顧聲是朋友,是老師,是神的代言人,是将要帶領神教走向輝煌的義人。
演講結束後,順利畢業的學生就可以到教務處登記信息和領取身份徽章。
神學堂畢業的學生會隻要順利畢業,就可以自動升為輔祭。
在登記信息這天,明清遠遠遠的看到了顧聲。
他還沒從幾天前的那場辯論中回過神來,在看到顧聲後,那種心潮澎湃的感覺瞬間襲來。
明清遠激動的走到顧聲身前,在靠近顧聲後,他又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因為他感覺離顧聲太近,是對顧聲的亵渎。
明清遠問道:“請問,關于神,您有什麼看法。”
顧聲的演講都是基于教義和神學理論,在辯論中,他總是引經據典,卻鮮少提到神教的中心:真神。
明清遠期待的看着顧聲,等待着他的答案,明清遠感覺,顧聲的回答一定可以讓他的信仰再次升華。
在明清遠的注視下,顧聲好似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神?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神。”
明清遠期待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他沒想到顧聲會這麼說。
明清遠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異端”。
不過他馬上揮退了這個念頭,不,不對,顧聲怎麼可能是“異端”,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神教,如果顧聲是異端,那那些與他辯論敗下陣的人,又是什麼。
明清遠勉強勾起一抹笑,他告訴自己,顧聲這麼說一定有他的深意,隻是自己還沒想明白。
明清遠繼續提問,關于神的存在,顧聲的回答永遠都是那一個:這個世界上沒有神。
明清遠不服,開始用顧聲提出的理論反駁他,那些理論在明清遠看來完美無瑕,老師們沒有反駁成功,主教也沒有,甚至牧首都敗下陣來。
然而,顧聲不疾不徐的将自己曾經提出的理論一一駁倒,一如他用這些理論駁倒其他人時一樣。
在一個又一個提問,回答,反駁,駁斥後,顧聲向明清遠展示了一個沒有神的世界。
明清遠的世界觀幾乎可以說是顧聲幫他建造的,而現在,也是顧聲,将他的世界觀敲的粉碎。
神不存在?
即使無法反駁顧聲的理論,但是明清遠就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沒有神呢。
有的,這個世界上一定存在神,因為在明清遠被還是大主教的現任教宗撿到的時候,教宗告訴他,是神的指引讓他找到了明清遠,拯救明清遠也是神的旨意。
如果沒有神,那有誰可以拯救世人。
有誰,又能拯救明清遠。
明清遠無法接受顧聲的話,他後退幾步說道:“不,不對,你在之前的演講上不是這樣說的。”
顧聲隻是淡然的回答道:“演講當然不能說這些,說了這些,他們怎麼可能讓我順利畢業。”他是去做畢業演講的,又不是去砸場子的,自然不可能在講台上說出沒有神這種話。
明清遠猛的擡頭看向顧聲,他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的那些話,隻是為了畢業?”
連牧首都親自到場,連牧首都在辯論中敗下陣來,隻是為了畢業?
明清遠無法接受,他無法接受顧聲的言論,更加無法接受自己似乎被說服了這件事。
相信這個世界沒有神?
作為虔誠的信徒,明清遠甚至無法接受自己腦海中出現過一瞬這種想法。
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
明清遠不再重複顧聲的理論,而是開始講起自己曾經的觀點。
極具個人意識,及其唯心,不存在任何客觀事實。
明清遠的觀點根本不存在反駁的意義,因為那些所謂的觀點,隻存在于他的想象中。
他的論點,論據,論證方法也隻存在于他的想象中,旁人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出這些結論的,更别說去反駁了。
所以顧聲并沒有回答明清遠的問題。
他隻是問了一個明清遠無法回答的問題:“你見過神嗎?”
明清遠愣住了,他自然沒見過神,但是:“我沒見過并不表示不存在。”他沒見過的東西很多。
顧聲又問道:“你見過白鹭花嗎?”
明清遠從沒聽過這種花,他搖了搖頭:“沒有。”
顧聲說道:“那是一種很稀有的話,隻有F市有。”
明清遠疑惑的看着顧聲,不知道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顧聲又問道:“我可以告訴你去F市能看到你從未見過的白鹭花,那你可以告訴我去哪裡可以見到我從未見過的神嗎?”
明清遠睜大眼睛,嘴巴張了張,沒說話。
在哪裡可以見到神?
這個問題有答案,但是那個答案全是破綻。
沉默片刻後,即使知道會被再次反駁,明清遠還是說出了答案:“天堂,神在天堂。”
顧聲笑了,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他說道:“你是說那個有去無回的地方?既然沒有人從那裡返回,你怎麼知道上了天堂的人看到了神,而不是反過來,在那裡什麼都沒看到呢?”
明清遠可以反駁顧聲,教義中曾寫到,第一代和第二代牧首都曾上過天堂然後返回,但是這個回答明清遠并不滿意。
顧聲既然可以結構教義,那這些故事他自然有無數種反駁的方式,明清遠知道自己辯論不過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