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聲并不知道，肖翼并不是在因為害怕而顫抖。

此時在顧聲可能不到的地方，肖翼露出興奮的眼神。

他嘴裡喃呢着什麼，如果仔細去聽就會發現，他說的是：“您果然發現了，我就知道，不可能是别人……”

顧聲聽不清肖翼在說什麼，他有些煩躁的說道：“你想過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嗎？”

讓顧聲沒想到的是，肖翼突然撲上來抓住他的手腕，肖翼擡頭看向：“您喂我，如果是您給的毒藥，我會喝的一滴不漏。”

這句話直接讓顧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猛地将肖翼掀翻在地。

顧聲突然意識到，肖翼根本就不是在求饒，他是在試探顧聲，他在用命做賭來驗證顧聲的身份。

現在的肖翼看起來和剛才比簡直判若兩人。

因為被肖翼的話惡心到了，顧聲推開肖翼的時候用力有些猛，肖翼身體不穩，額頭撞在了桌角上。

鮮血從他額頭流下，而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重新跪好，爬到顧聲腳下。

看着一臉血的肖翼爬向自己，顧聲要炸毛了。

他在心裡大罵系統不靠譜，這給的是個什麼身份，手下是正常人嗎？

不過他不敢表現出來，之前他已經露出破綻，不能再讓肖翼懷疑了。

顧聲隻是冷冷的看着肖翼爬到自己身邊，看着他抱住自己的腿，鮮血也随之低落到顧聲身上。

顧聲并不是一個喜歡對傷員下狠手的人，但是現在他必須這麼做。

因為顧聲聽到腦海中有個聲音在說“血好髒”。

顧聲不會，但是“顧聲”會。

于是在肖翼臉上的血滴下來的瞬間，顧聲一腳将他踢到一邊：“髒。”

肖翼并沒有因為顧聲的話生氣，他反而一臉興奮：“您生氣了嗎，殺了我，求您，我甯願死在您手裡，也不能容忍有人冒充您。”

肖翼果然懷疑顧聲在冒充“顧聲”。

這個肖翼簡直是個瘋子。

而且是一個演技很高的瘋子，所以顧聲剛才才沒發現他的異常。

顧聲眯起眼睛站起身。

肖翼死死盯着顧聲的一舉一動，似乎期望着接下來的發展。

死亡，或者，原諒。

顧聲會怎麼選？

“顧聲”會怎麼選？

一個聲音在顧聲腦海中想起：“為什麼要選？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我想做的事？

顧聲想起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他笑了，顧聲擡腳踩在肖翼的胸前，肖翼被迫後仰，他的視線依舊追随着顧聲。

顧聲不想和他在這裡浪費時間，他直接了當的說：“我要杜萬星所有的資料，還有他這個人。”

“杜萬星？一個分行的行長。”肖翼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認識這個人，“您要他做什麼。”

顧聲并不是在詢問肖翼，他隐約抓到了和肖翼交流的節奏，那就是“命令”，除了命令，其他的都不用說。

顧聲沒有回答肖翼，他隻是說到：“你需要幾天？”需要幾天能查到杜萬星，并且把人帶來。

肖翼并沒有因為顧聲的無視而失望，對他來說，這才是正常的顧聲。

顧聲隻需要結果。

在顧聲腳下，肖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真好，執行官還需要他，隻要執行官需要，他就會永遠為執行官而動。

肖翼不是A市人，他的父母是J市的富商。

肖翼的童年很快樂，然後肖家倒了。

他的父親瘋了。

父親為了錢把肖翼賣了，那是肖翼噩夢的開始。

這是肖翼第一次被賣，但不是最後一次。

後來父親将母親和肖翼的兄弟姐妹和賣了。

再後來，父親把錢揮霍一空後，自殺了。

這就是肖翼拼命逃回家後得到的信息。

之後肖翼開始想盡辦法尋找慕青和兄弟姐妹。

最終是肖翼曾經最好的朋友的幫他找到的。

結果是，肖翼被一群人按着，親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将自己親人的骨灰倒進了馬桶裡。

當肖翼看到“朋友”踩着自己的臉，露出一臉厭惡時，他的人生在這一刻徹底毀了。

“朋友”還貼心的聯系了肖翼最後一任買家，肖翼被抓回去了。

路上肖翼再次逃跑，這次他已經無處可去，他逃跑的地方是A市，于是很自然的，他成了平民窟的一員。

平民窟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什麼事都會發生。

在這裡，已經對人生失去興趣的肖翼，再次重新認識了人類這種生物。

如果之前的經曆讓肖翼失去了活着的欲望，那在平民窟的經曆，讓他失去了作為人的一切。

他學會了在野狗的嘴裡搶食，他學會了在同伴将自己賣掉之前先把同伴賣掉，他學會了殺死同類。

顧聲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肖翼第一次見顧聲是在神教的教堂，那時的顧聲穿着教堂的衣服，整個人看着像是在發光。

肖翼一度以為那是來接他的天使。

不過他很快想到，他死了，一定會下地獄，所以來接他的隻會是惡魔。

但是肖翼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來教堂偷偷看顧聲。

顧聲就像他生命裡的一道光，微弱，但是在他已經變的漆黑的人生中，這道微弱的光都變的刺眼。

然後，肖翼在某次和人搶奪教堂分發的食物時，失敗了，他被刺了幾刀，馬上就要死了。

顧聲正好路過那裡，他順手救下了這個時長來偷看他的少年。

顧聲一直都知道肖翼在偷偷關注他，隻是因為肖翼的關注對顧聲沒有影響，所以就随他去了。

而且随着時間流逝，顧聲也對肖翼有了點興趣。

所以才有了這次出手相助。

在把肖翼洗幹淨後，顧聲發現肖翼長得不錯。

這時的顧聲還不是執行官，他想要往上爬，需要更多的業績，也就是更多的小弟。

顧聲一眼看中了肖翼，長得好對銷售來說，可是最大的優勢。

而在肖翼看來，這是天使來接他了，把他從地獄接到了天堂。

顧聲對手下其實不錯，至少在物質上從不會虧待他們。

顧聲甚至順手将肖翼以前的仇人：那些買家，還有那個“朋友”。處理了。

那些人被帶到肖翼面前，讓他随意處置。

那天肖翼殺人了，這不是什麼大事，那天他哭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他已經習慣了痛苦，變的無法分辨那些情緒。

肖翼留在了銀行，在這裡，他慢慢找回了做人的感覺，甚至更多。

銀行不是什麼好地方，肖翼慢慢的了解了銀行的陰暗面。

但是這對肖翼來說不算什麼，隻要是為了他的天使，他什麼都願意做。

随着對顧聲的了解，肖翼開始感覺顧聲不是天使，而是神。

顧聲似乎無所不能，他一路向上爬，多少人想要阻止他，卻都失敗了，最終他成了最年輕的執行官。

甚至與那些銀行的老人都忌憚他。

肖翼也被顧聲提拔為自己的秘書，為自己處理一切事物。

成為執行官後，顧聲直接成了甩手掌櫃，除了董事會要求的事，其他事全都交給肖翼做。

之所以敢這麼做，倒也不是顧聲多麼信任肖翼，顧聲隻是對自己的能力自信到自負，相信即使肖翼背叛了，他也能快速解決所有問題。

所以肖翼忠心與否對顧聲來說沒有區别，他隻需要一個能力強的人坐在這個位置，而肖翼正好是這個人。

當然，顧聲并不知道自己和還有這麼一段過往。

休息室裡。

肖翼看着顧聲，說到：“還不能給您确切的時間，我需要先查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