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呼嘯，紅幼語的指尖在東南方的凍土上停頓了一秒。

——這裡的土壤泛着詭異的青灰色，像是被某種腐蝕性物質浸泡過。

她猛地攥緊手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解雨臣那句話還在耳邊回蕩——

“柚柚，三叔把你交給紅家時……鑰匙，在我這裡。”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原來她才是那個被蒙在鼓裡的人。

心髒像是被冰錐狠狠刺穿，寒意順着血管蔓延到指尖。原來他早知道三叔将她托付紅家的秘密，卻冷眼旁觀她像個傻子般追尋真相。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猛然回神。

紅幼語走後，齊玄之的利刃擦着解雨臣的喉結掠過，閃過一道寒光：“解語花，你最好祈禱墓裡的機關比你的心腸軟些。”後緊随紅幼語離開的方向過去。

“師哥。”她聲音冷得像長白山的雪，“這裡。”

齊玄之蹲下身，指尖撚起一撮土，在鼻尖輕嗅：“硫磺、硝石……還有青銅鏽。”他冷笑，“汪家人炸墓時用的南洋火藥，和紅府密室的一模一樣。”

紅幼語沒接話，隻是沉默地抽出折疊鏟。鏟刃劈開凍土的瞬間，地下突然傳來空洞的回響。

——是墓道！

齊玄之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定格在“巽”位。他猛地按住紅幼語的手腕：“下面不知什麼情況，我打頭陣。”

紅幼語搖頭，茶色瞳孔裡泛起一陣寒光：“我來。”

她縱身躍入黑暗前，最後看了一眼風雪中那道粉色身影——解雨臣站在百米外，鏡片後的眸光晦暗不明。

——這次，她不會在原地等他。

墓道裡陰寒刺骨。

紅幼語的強光手電照出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契丹文，那些文字在低溫中詭異地泛着熒光。齊玄之的手突然抵住她後背：“别碰牆壁，是菌絲。”

她這才發現，所謂的“契丹文”其實是青灰色菌絲排列成的圖案。菌絲間偶爾閃過細小的電弧，像在傳遞某種信息。

“汪家把這裡改造成了。”齊玄之撬開一塊地磚，露出下方的青銅管道，“将菌絲和青銅器銜接，想要布置假的信息”

話音未落，整條墓道突然亮起幽藍的冷光。穹頂浮現出巨大的星圖，與滿城漢墓的布局完全一緻，隻是北鬥七星的位置被替換成了七枚青銅鈴。

紅幼語脖頸上的青銅鑰匙突然發燙——這是一種危險的信号。

“退後！”她猛地推開齊玄之。

“轟——！”

菌絲如浪潮般從四面八方湧來，卻在即将觸碰到紅幼語的刹那詭異地退避。她愣了一秒，突然扯開衣領——那枚帶血的青銅鑰匙正貼在她心口，散發出淡淡的紅光。

地面上，解雨臣所處土壤突然裂開一道縫。

“壞了！”黑瞎子一把拽住他，“小丫頭的鑰匙觸發了機關！”

地面上，解雨臣盯着盜洞處傳來的聲響，突然扯開領口。

黑瞎子一把按住他：“你瘋了？下面全是菌絲！”

“二十年前三叔把她交給紅家時，我發過血誓。”解雨臣将綁帶幫助脖子上的傷口，“讓開。”

黑瞎子突然笑了：“花兒爺，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他彈了彈槍管，“像巴乃湖邊那隻要救雛鳥的傻狐狸。”

解雨臣甩開他的手，縱身跳進盜洞。落地時頸側傷口再度崩裂，鮮血滴在青銅管道上，竟被菌絲貪婪地吸收。

“解當家也會慌？”齊玄之的刀橫在他喉前，“裝了十幾年君子，不繼續演了？”

解雨臣直接用手握住刀刃，鮮血順着銀刃淌下：“齊玄之，你當真以為二月紅選你當‘副手’，是因為信任？”

紅幼語的聲音突然從墓室深處傳來，帶着冰冷的回音：“師哥，這裡有東西——”

兩個男人同時沖向聲源。

主墓室中巨大青銅棺橫在中間。

紅幼語的手剛碰到青銅棺，整間墓室突然劇烈震顫。菌絲暴走中，她隐約聽見齊玄之在喊什麼，卻見解雨臣撲過來将她護在身下——

“咔！”

墓室崩塌的瞬間，解雨臣一把将紅幼語拽進懷裡。

碎石如暴雨般砸落，他後背狠狠撞在岩壁上，卻仍死死護住她的頭。紅幼語隻覺天旋地轉，耳邊是解雨臣壓抑的悶哼聲，鼻尖卻萦繞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混着一絲血腥氣。

“解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