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之這邊。
靴尖碾碎雪殼,在月光下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他擡手示意瞎子停步,兩人隐在一株歪脖松後,盯着三十米外那串淩亂的腳印——軍靴的防滑紋裡還沾着未化的冰碴,足迹間距極規整,是受過專業山地訓練的人。
“六個人,其中兩個負重。”黑瞎子墨鏡後的眼睛眯起,指尖在雪地上劃出簡略陣型,“領隊左腿微跛,雪杖戳得比旁人深三公分。”
齊玄之的翡翠扳指在掌心轉得飛快。雪霧中忽然飄來一縷硫磺味,混着某種腥甜的異香——是汪家特制的蛇藥,用來驅趕雪原下的黑毛蛇。
“跟上去。”他聲音壓得極低,“他們在找的東西,恐怕也是第三陵。”
忽然青銅羅盤出現異動。
跟蹤持續了二十分鐘,前方隊伍突然停下。疤臉領隊從背包取出個青銅圓盤,盤面刻着二十八星宿,中央指針正瘋狂震顫。
“就是這兒!”領隊嗓音沙啞如磨砂,“掘開!”
冰鎬鑿擊聲裡,黑瞎子借着月光看清那器物——竟與當年張大佛爺在礦山用的尋龍尺一模一樣,隻是盤面多了道血槽。
“操,汪家連這玩意兒都仿制了?”他無聲地罵了句。
齊玄之卻盯着領隊掏出的照片:那是張泛黃的監控截圖,紅幼語在瑞士實驗室的背影被紅筆圈出,标注着「标本07·活性99%」。
汪家人的冰鎬鑿穿最後一寸凍土時,冰層下驟然傳來一聲金屬的嗡鳴。
冰層下出現一個黑洞。
“找到了!”疤臉領隊嗓音嘶啞,猛地扒開碎冰。
冰層之下,露出一道青銅澆築的窄門,門環上盤踞着一條龍,雙目猩紅,竟是兩顆浸透血色的鴿血紅寶石。門縫處凝結着暗褐色的冰晶,像是曾被鮮血浸透後又凍結成霜。
“獻祭祭品……”領隊從懷裡掏出一支密封試管,管内青灰色的菌絲如活物般蠕動,“準備開門。”
兩名汪家死士上前,面無表情用刀刃劃開他們自己的手腕。鮮血順着青銅門環的凹槽流淌,竟如蛛網般在門面上蔓延,勾勒出密密麻麻的契丹密文。
“咔——嚓——”
門縫緩緩裂開一道縫隙,腥臭的腐氣噴湧而出。領隊戴好防毒面具,第一個鑽了進去。
通道極窄,僅容一人匍匐前行。四壁刻滿扭曲的人面浮雕,每一張臉都大張着嘴,仿佛在無聲尖叫。黑瞎子後來發現的熒光棒殘骸就卡在某個人面的齒縫間,綠光映出牆上幹涸的血手印——那些指印細瘦如爪,分明是孩童的尺寸。
通道盡頭突然垂直向下,形成一口深不見底的豎井。井壁光滑如鏡,每隔三米便嵌着一盞鲛人燈,幽藍的火光裡浮動着細小的黑色顆粒——是燒焦的蛇卵殼。
領隊将繩索系在井沿的青銅環上,突然冷笑:“二十年前,九門在這兒扔下去九個孩子,才試出正确的路。”
繩索下降到十五米時,井壁的青銅紋路開始滲出黏液。一名死士的防護服被沾到,瞬間腐蝕出幾個大洞。他慘叫着墜入深淵,落地聲久久沒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