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緊接着觀衆席爆發出了能掀開屋頂的掌聲,其中還有不少人喊着:“第一名!”
白星宇和江辰合唱的《星辰》,将晚會的氣氛推向了高峰。
《星辰》作為學生節目的最後一個,作為壓軸戲,是目前為止歡呼聲最高的節目,因此《星辰》也算是為此次元旦晚會畫上了圓滿的句号。
正當所有人,期待今晚晚會表演冠軍花落誰家時,一個主持人匆匆忙忙跑上了台。
底下評審老師納悶着,因為他們還沒統計好分數呢,這持人怎麼就上去了?
這時主持人開口道:“請各位稍安勿躁,是這樣的,我們同學所表演的節目到這裡已經全部結束了,而我們主持人這邊收到一位老師的要求,他想追加一個節目,你們說好不好?”
今晚就中途要求追加節目的,已經有五個了,再追加一個也沒有什麼問題題,況且現在晚會剛結束,回去了也睡不着,還不如再多看一個節目,而且追加節目的還是老師,這面子是肯定要給的。
幾方因素下來,大家又何樂而不為呢,于是所有人都一緻大喊:“好!”
“那麼,就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林日老師,以及校友蘇南星先生,為我們帶來歌曲《重逢》。”
主持人說完,便把舞台交給了林日和蘇南星。
一聽到林日的名字,所有人瞬間精神了,畢竟看帥哥的機會難得,看帥哥表演的機會更難得。
所以很多人都心照不喧的,拿出了手機且把手機調到了錄像模式。
底下的評委老師一聽到林日的名字,皆是一驚。
“我沒聽錯吧,林老師要上台?”
“我也聽到說上台的是林日老師。”
“林老師平日裡就不愛湊熱,去年的晚會,來都沒來,今年怎麼就……”
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不太相信,林日這種高冷且沒有人情味的“生物”,居然會來湊熱鬧,而且還會登台,所以一時間,大家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或是主持人說錯了。
直到林日和蘇南星,迎着光,走到舞台的中央,懷疑聲與議論聲這才停止。
林日捧着吉他,坐在高腳凳上,他的面前是一隻用架子架着的麥克風。
蘇南星則在林目身後,他坐在一架鋼琴面前,側對着林日。
因為晚會從開始到結束,預測三個小時左右,而且現在又是12月天,所以禮堂内暖氣充足,穿外套反而有些熱。
林日和蘇南星身上穿着的都是一件白色的短襯衫,因為兩人都十分清瘦,因此在舞台燈光的襯托之下,兩人看起來都十分的斯文,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林日用眼神示意蘇南星,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接着蘇南星向調節舞台燈光的老師,打了一個手勢。
舞台四周及台上的燈光,漸漸暗了下去,隻在舞台的中央留下了兩個光圈。
在黑暗的襯托之下,舞台上隻留兩個光圈,讓舞台平添幾分朦胧的氣氛。
林日的臉燈光之下,如一潭平靜的水,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林日輕輕的清了一下嗓子,看向一側的蘇南星,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可以開始了。
蘇南星把雙手放到鋼琴上,試了一下音色很好,沒有問題。
陣陣鋼琴聲從舞台飄到觀衆席,接着飄到衆人的耳旁,随後飄滿整個禮堂。
當鋼琴聲響起時,底下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止住了聲音,享受這一刻的甯靜。
接着吉他聲與鋼琴撞到了一起。
林日的聲音依舊有些冷淡,與蘇南星那柔和的聲音形成了反差。
這種反差不僅不顯得矛盾,反而是自然的融合到了一起。
冷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憂傷和沉悶,柔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喜悅與興奮。
這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可這兩種情感卻在這一刻,做過成了某種協議,相互融合,沒有任何突兀,甚至十分自然。
林日在台上,雙眼微閉,耳旁是音樂聲、自己的聲音,以及蘇南星的聲音。
在此時,林日的海中,一片片不規則的圖片,向他襲來,他沒有任何要躲的意思。
那些不規則的圖片,如同破碎的“鏡子”,看着鋒利無比“鏡片”,林日不想躲,也沒必要躲,那些隻是林日不想觸碰,且無用的東西罷了。
若是十年前,林日定然會躲開,因為當時的他,内心早已千瘡百孔,已經沒有能力去抵抗了。
可如今,他已不是孤單一人,隻要那個人站在他身旁,他便無所畏懼。
隻要那個人在他身旁,他便無懼眼前這些“鏡片”。
“鏡片”向林日正面襲來,但沒有傷害林日,而是在林日的面前停了下來,随後分布在林日的四周。
“鏡片”在林日四周彙聚,它們聚到一起,在林日看來它們隻是一堆,毫不規則的碎片。
可下一秒,碎片開始慢慢拼湊在一起。
若是在以前,林日會毫不猶豫地揮拳,将這些聚在一起的碎片打散,但現在不會了。
林日隻是靜靜地看着,這一堆碎片規矩地拼湊起來。
最終這一堆碎片拼湊成了,兩幅規規矩矩的巨畫。
兩幅畫就靜靜地擺在林日面前,一幅明亮,一幅灰暗。
明亮是他十七歲歡樂的盛夏,灰暗是他十八歲破碎的夏天。
林日閉上雙眼,記憶開始倒流,回到十年前,那個他覺得人生中最歡樂的盛夏。
一聲大喊,打破原本安安靜靜的早自習。
“号外!号外!我們班要轉來一位新同學了!”
這一消息,讓安靜的早自習瞬間熱鬧起來。
一群人,一窩蜂地朝那個大喊的男生擁去,“是男是女?長得怎麼樣?叫什麼?”
“是個男的,長得賊帥,跟林哥和趙哥有得一拼!”
“真的假的,我不信。”
有人開始質疑那男生的話。
當時班上已經有了趙星海和林日這兩根校草,外加林月這朵校花,因此全班的審美都以家其他班高出不少,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們的法眼,所以才會對未到來的新同學有一定的質疑。
他們親眼見到蘇南星時,才正真見識了什麼叫人外有人。
那時班上是雙人座,但因為全班總人數是單數,所以有一個人要自己坐,而女生雙數,男生單數,因此林日就成了單着的那一個。
林日這人過于高冷,不喜歡熱鬧,全班都熱情的叫他林哥,一是同學又朋友的關系,其中更多是敬重。
在這個班裡,随便拎一個,那都是數一數二的學霸,因此在這個班裡大多數人都是隻求在班上要得一席之地,在不在前都沒關系。
隻要能在這個班待上兩年,或者去參加兩個競賽,拿兩個獎回來,保送基本穩了。
要麼就是老老實實參加高考,能在這個班待上兩年,且考試時心态良好,基本就是985、211,再不濟也有一本。
林日常年霸占第一,早就不是新鮮事了,而且班上的人也不怎麼羨慕,畢竟拿第一是人家的本事,而且自己也不差,何畢羨慕?
因此大家對林目敬重,并不是成績,是人品。
他人雖然冷,但他幫過班上的不少人,對班級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
林日不愛熱鬧,也不喜歡說話,因此大不太想和他坐,這不是排擠,這隻是因為當時班上的男生,一個比一個瘋,特别喜歡找有共話題的人一起聊,所以許多男生不能接受自己的同桌是一塊不愛說話的木頭。
在男生人數在單數的情況下,肯定是有個男生單獨坐的。
既然大家都不想自己的同桌是塊木頭,且林日又喜歡安靜,所以身為班主任的孫文,索性把林日安排到了角落裡。
教室角落本是一個隐蔽的地方,如果在桌上再放一堆書,就成了一個死角,在講台上如果不注意看,都不知道那角落有沒有人。
對于那些上課睡覺、玩手機、看課外書等,總之是想搞小動作的人來說,那簡直是開小差的聖地了。
因此孫文留了個心眼,凡是想上課搞小作動作的,都會安排到正中間,完全暴露于老師的眼底,絕不讓他們靠近聖地。
林日平日裡就十分用功,上課從來不分神自律能力也強,從不拖作業。
總之一句話,把聖地交給林日守護,孫文十分放心。
現在班上多來了一個人,而且又是男生,所以剛好和林日湊一對。
“同學你好,我叫蘇南星,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蘇南星微笑的向林日伸出手,以表示自己想認識一下新同桌。
林日沒有伸手,隻是冷冷地看了蘇南星兩秒,又冷冷開口說:“你是誰?”
蘇南星的笑容有些凝固,心裡已經爆了粗口,我他媽在上面介紹了半天,結果你問我是誰?
蘇南星出于家教素養,依舊對林日露出一個尴尬且不失禮貌的笑容,“我剛才自我介紹過了,我叫蘇南星。”
林日“哦”了一聲,“剛才睡着了,沒聽到。”
蘇南星更想打人了。
在校運會上,林日和蘇南星都被迫參加了三千米長跑。
他倆一騎絕塵,拿下了第一和第二。
但在終點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跑到終點時,蘇南星由于慣性,沒能在第一時間停下來,林日被他撞倒在地,蘇南星因沒能站穩,直接壓在了林日身上。
總之最後林日的腰被磕到了,眼鏡也被摔得稀碎。
蘇南星扶着林日去了醫務室。
後來蘇南星實在過意不去,就請林日去吃飯。
為請動林日這尊大佛,蘇南星都差點跪下來了。
林日覺得煩,為了讓他閉嘴,隻好去。
但那頓飯吃得并不順利。
那會兒,市區有些亂。
吃飯時,蘇南星和林日那桌旁邊,有一桌非主流。
那桌七八個人,體格一個賽一個健壯,那頭發五顔六色的,手臂是一堆刺青,跟鬼畫符似的,衣服和褲子更不用說,褲子是破洞褲,衣服上的圖案一個比一個花。
一看就是一群不好惹人。
世界上最窄的路是什麼路?
答案:冤家路窄。
蘇南星和林日剛坐下沒多久,菜還沒上呢,隔壁桌就有個黃卷毛喝多了,要上廁所。
路過林日身旁時,黃卷毛覺得林日有些眼熟,就停下來看了幾秒,本來還眯着的眼睛突然睜得細銅鈴似的,他指着林日大喊,“臭小子,是你!”
那桌非主流聞言都站了起來,看向黃卷毛。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結實,臉上還有一道疤,樣子看上去十分兇惡煞的人問,“怎麼了老四?什麼事大呼小叫的?”
黃卷毛指着一臉冰冷的林日,“大哥,就是他,他就是上次把我和老六打了一頓的臭小子!”
林日冷冷地看着黃卷毛,他實在記不得在什麼時候揍過眼前這人。
林日揍過的混混實在太多了,壓根記不住臉,而且也必要記住。
黃卷毛這一說,那群人中的一個紅毛跳出來,指着林日說,“沒錯,就是這個臭小子。上次我們人少,算你走運,這一次我看你怎麼辦。”
四五個大漢對一個高中生,這也叫人少?
林日覺得挺可笑的。
最後林日沒忍住,給離他最近且吐了他一臉口水的黃卷毛一腳。
這舉動,惹怒了那個刀疤臉,下一秒一群大漢潮着兩個高中生沖去。
林日校内是校霸,校外是街霸,這倆名号不是靠别的得來的,就是打出來的,所以林日的武力值不用多說。
蘇南星也不是吃素的,畢竟他跟他爸也練了五六年的防身術。
十分鐘後,那群說要好好教育林日的大漢,現在都倒在地上伸吟。
最後這頓飯并沒有吃成。
深秋節時,盎然的夏意早已退場,登場的是深秋的寒風。
深秋夜晚的天空,晴朗無雲,零零散散的星光,冥滅可見,蕭瑟的秋風,給夜晚平添涼意。
宿舍内,林日盯着一臉緊張的蘇南星,“你要抓到什麼時候?”
蘇南星看看自己抓住林日手腕的手,又看看林日,一時間覺很尴尬。
宿舍已經熄了燈,林日借着走廊外跳進來的光,勉強能看清蘇南星的臉。
在夜色的襯托下,林日和蘇南星被一層厚厚的,名為愛昧的氣氛包圍着,把他倆和外界隔絕開。
林日看着蘇南星,表面上很平靜,實際心裡早已翻江倒海,腦子裡一個名為情欲,一個名為理智的兩個東西,正在進行一場曠世大戰。
情欲:“别在自欺欺人了,你就是喜歡蘇南星。”
理智:“别想了,你倆都是男的,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何況别人怎麼看待你們。”
情欲:“你喜歡誰那是你的事,别人的看法很重要嗎?更何況你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理智:“你要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你的老師同學朋友會怎麼看待你們?你覺得你的父母會同意嗎?更何況,你有考慮過他喜歡不喜歡你嗎?”
最終理智占據了上風。
林日快受不了了,他現在要快點掙脫蘇南星的手,不然他自己也不敢想象,自己下一秒會對蘇南星做些什麼。
蘇南星經已經從脖子紅到耳根,他真的快憋不住了,他就是喜歡林日,不是一般的喜歡而是希望能和他走完後半生的喜歡。
林日的心跳異常地快,他正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哪裡還能注意到蘇南星的異樣。
林日毫不猶豫地從蘇南星手裡,抽出了自己的手,轉身就想往衛生間去。
在林日抽出手的一瞬間,蘇南星的腦子也空白了一瞬間,但馬上就回過了神,快速地再次抓住了林日的手。
林日覺得自己離瘋已經遠了,甚至已經瘋了,現在隻不過是他極力克制和壓制罷了。
蘇南星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是從什麼候起喜歡上林日的,總之他對林日的情感就如同一顆種子,在過去的某一天裡,埋在了心中。
無論蘇南星怎麼去克制,依舊無法阻止這狂瘋生長的種子,如今已是含苞待放。
林日背對着蘇南星,手被蘇南星緊緊抓住,林日背對着蘇南星,手被蘇南星緊緊抓住,沒有一點兒要放開的意思。
“你到底想幹什麼?”
林日的聲音如平日一樣冷淡,但蘇南星卻覺得林日有些顫抖。
十七歲的少年心思很單純,做什麼事都很笨拙沖動。
“林日,我……我……我喜歡你。”
盡管蘇南星支支吾吾了半天,盡管最後四個字突然變得很小聲,但林日依舊聽得清清楚楚。
蘇南星的那一句“我喜歡你”,擊毀了林日最後殘存的理智。
最後林日怎麼一步步靠近蘇南星的,蘇南星怎麼被林日一步步逼到牆角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秋風吹拂窗簾,窗簾前後起伏,月亮清冷地灑在地闆上,少年的影子在地上,若隐若現。
兩人的雙手放在對方的後背上,鼻息聲與呼吸聲交錯在一起,他們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和體溫。
少年親吻在一起時,風聲、夜鳥的啼聲都消失在了耳旁,此刻的世界如同一潭湖水平靜安甯,沒有一絲漣漪。
那段時間,林月覺得自家那冷酷無比座冰雕似的弟弟居然會笑了。
林月又是感慨又是疑惑,凍了這麼多年後冰雕居然化了。
像是極其漫長的嚴冬裡,突然吹來了一陣溫和的春風。
林月思來想去,突然冒了一種可能,難道談戀愛了?
這一想法剛冒出,就被林月按了回去。
平日裡她弟弟那叫一個高冷,可偏偏她弟又到頂着一張能禍禍小女生的臉,所以情書和禮物自然是不少的,可都被一一拒絕了,因此勸退了不少人。
每次見林日拒絕人家小姑娘的好意,林月總是感歎,能把林日這座冰雕捂化了的,一定是上輩子救了銀河系。
在林月眼裡,弟弟未來的估計隻有兩個結果,一是四十歲之前,都找不到女朋友;二是孤獨終老。
因此在林月看來,把弟弟和“戀愛”這一個詞連系在一起,有些不切實際,甚至有點荒唐,所以這個想法剛萌芽,就被林月無情地扼殺了。
盡管如此,林月還是去找了趙星海,問他有沒有給林日牽紅線。
趙星海的一句“牽了”,讓林月震驚了大半天,嘴大得可以生吞一枚雞蛋,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林月想知道是誰,可趙星海卻說:“這牽扯到别人的個人隐私,我無權向任何人透露。”
得,你有你的規矩,我有我的辦法。
林月想弄清楚,到底是誰勾了林日的魂,就整天跟蹤在林日身後。
可幾天下來,也沒見林日和哪個女生走得特别近。
但她倒是發現弟弟和他同桌相處得挺不錯的。
無論上課,還是下課,兩人幾乎都形影不離。
直到冬季的某個晚上,林月終于忍不住了。
冬天的晚上十分寒冷,能把人給凍傻。
林月裹了一件大衣,脖子上還圍了一條巾,借着給弟弟送衣服的由頭,成功讓宿舍大爺放行。
林月見宿舍門緊閉,正想敲門,結果她從戶望見了裡面的景象。
宿舍裡,林日和蘇南星都脫下了防寒棉衣,兩人最裡頭都穿着一件,異常單薄的袖T恤。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呼吸聲和鼻息聲交成一片,兩人隻顧親吻着對方,哪裡注意到外那雙目睹了一切的眼睛。
林月震驚過後,馬上回過神。
為了不驚動裡面,林月輕步走到樓梯口,随後快速逃離“案發現場”。
林月的速度很快,值班的宿管大爺有些疑惑,“跑這麼快,難道是被吓着了?”
宿管大爺看了一眼樓上,此時樓上正在發出一陣陣猴叫。
宿管大爺“哼”了一聲,“一定是這幫奧小子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每晚都大呼小叫,真是沒規沒矩。”
宿管大爺咕哝道,且認定了林月是被這群猴子給吓到了。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時間也臨近了熄燈,所以他從抽屜裡拿出了手電筒,慢步上樓。
在得知弟弟正在和他同桌交往後,林月久久不能回神,導緻她接熱水時燙到了手,做作業時錯了好幾道、值日過了也不知道……
總之跟魂不附體似的。
那幾天,她一直不敢和她弟弟說話,甚至是不小心對上弟弟眼神,也會光速躲避。
對于林月這種異常,林日表面不動聲色,實際上全看在眼裡。
“你這幾天怎麼魂不守舍的?怎麼回事?”
林日那冷淡的聲色,把林月吓了一跳。
林月連忙微笑擺手,“沒什麼,就是……”
“就是看到我和蘇南星在宿舍裡親吻了,是嗎?”
林月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無情地掐住了。
臉色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林月平生第一次,知道了害怕是什麼感覺,她曾經面對過許多危險,都未曾感到害怕,然而此刻她面對眼前這個,明明隻有十七歲,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弟弟,竟然讓她懂得了害怕。
此刻少年的臉上,青澀幼稚全無,其代替的是陰沉與冷酷。
林月努力直視林日的目光,“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天晚上,那天你來我宿舍的晚上。”
林日的聲音冷冷淡淡,不疾不徐。
林月失了一瞬間的神。
那天晚上都過了好幾天了,為什麼他知道這麼早,要到現在才說?
也對,這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事,如果他直接跑來問我,那不就拿于自爆了嗎?
但這必須在他以為我并沒有看到的僥幸,但林日是個毫無僥幸心理的人,他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絕對不會抱有“可能她沒有看到”的僥幸心理。
“你是……”
林月還沒講完整一句話,就被林日打斷了,“因為,我看到了你的背影。”
果然,他果然是看到了,并加上這幾天對林月觀察,就才有底氣,與林月“對質”。
林月想開口,卻被林日搶了話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
林月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不……,”
林日沒聽到林月的聲音,“也對,同性戀。
這種年代,人人都對此敬而遠之。
可我就是喜歡他,毫無理由的喜歡。
從我見到他第一面時,我就覺得他與一般從不同。
他在我面前天真得跟個小孩似的,也同他也跟個小孩似,跌跌撞撞,闖入了我的世界裡。”
冬夜的天空,晴朗明亮,星光清晰可見。
寒風掠過天台,林日偏頭,沖着林月露出了一抹笑容。
林月心裡清楚,這不是笑,這是他弟弟内心堆積的苦澀和無奈,在這一刻化作了挂在臉上的自嘲。
良久林月才開口,“不,不惡心。”
林月的一句話,讓林日滿是自嘲的眼色中,流露出了一絲詫異。
林月看他這樣,忍不住笑出了聲,“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曾經對我說,喜歡一個人,是男是女、 是妖是神無所謂,重要的是那個你喜歡的人,是否也喜歡你。”
林日的内心似乎得到了一絲安慰,他閉上眼睛,感受了幾分鐘的寒風,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内心似乎也得到解放。
“謝謝你,也謝謝你的朋友。”
林日本來還想說一句“你朋友還挺幽默”,但最後并沒有說。
林日在想,既然姐姐都能理解,那麼身邊的人,包括同學,包括老師,包括雙方父母,包括其他家人,他們也一定會理解,這隻是時間問題。
對,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一定能說服所有人。
他的未來還很長,蘇南星的未來也很長。
幾十年,足夠了,足夠他說服所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