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神廟始建于天伊兩千七百九十二年,是初代天帝為祭奠隕落的北辰帝君而立,本意是為了歌頌他生前為天界政權的建立而做出的卓越貢獻。
以天界政權建立以來的最高規格禮儀下葬,以萬年不化的玄冰制棺,以保屍身不腐,冰棺置于瀛海之上,其魂舍利由初代天帝親自送入神廟,百神立于神廟之外,頌讀經書,以緻哀思。
初代天帝更是在神廟内,于北辰帝君的畫像前行跪禮,為其守靈七日。
為表彰其功績,追谥北辰帝君,大帝稱号,即北辰大帝。
這是自天界政權建立以來,都未曾有過的待遇。
隻是沒過多久,第二代北辰星君便向初代天帝請求,希望能将自家師尊的魂舍利帶回北辰星殿,讓自己以及後世的北辰星君親自供奉。
起初,初代天帝并不想答應,說是不合規矩,況且将魂舍利放在神廟裡,不僅安全,還能得到更多的香火供奉。
不過在第二代北辰星君的多次請求之下,初代天帝最終還是同意了其請求。
這樣一來,剛建好的神廟便又空了。
為了不浪費資源,于是初代天帝下旨,凡是生前于天界有大功大德之人,其魂舍利皆可放入神廟,受後人香火供奉。
也因此,其餘六位于天界政權建立有大功的帝君,在相繼隕落之後,其魂舍利皆被送入了神廟。
隻是有時候意外就是那麼的突然,誰也沒想到在神廟落成之後的幾千年的某一日,一場前所未有的時空風暴,席卷了天冥魔三界。
其中就屬天界損失最為慘重,且不說無數上古時期流傳下的法器和古籍,皆毀于那場風暴之中,其傷亡和建築損毀更是不計其數,連同号稱存放魂舍利極為萬無一失的神廟,也幾乎被那場風暴毀了一半。
但好在在那之前,存放在裡頭的大人物的魂舍利皆已轉移,并沒有受其損壞。
可能是由于轉移的過程中過于匆忙,所以在後來的清點中,一共28顆魂舍利,最終竟隻剩下22顆。
不翼而飛的那六顆,正是除北辰帝君外其餘的六位帝君的魂舍利。
這六顆魂舍利失蹤得如此之巧妙,加上其中的确有人對生前的這六位帝君有之不滿。
所以這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為之,都無從知道。
按照史官于史書中的記載:是時,天帝于此震怒,遣演算者數百,得利于暗流湧渦之中。帝,既遣數百者入渦中,終尋無迹。
大概意思就是,當時的天帝為丢失帝君魂舍利一事大怒,找來了數百個會推演之術的天神,推算出了帝君舍利可能是掉入了時空風暴的暗流旋渦之中。
為此天帝又派了幾百位天神去尋找,但最終也沒有找到。
對于史書這樣的記載,後世之人普遍有兩個觀點。
其一,那在風暴中丢失的帝君舍利找到了,不過有先前帝君舍利巧妙丢失的事件,當時為防有心之人再次作亂,便将找到帝君舍利一事隐瞞,并且抹除一切相關的記錄,而帝君舍利則被藏到了一個絕密之處,隻有曆代天帝或是一些天界高層才能知道。
其二,便是帝君舍利真的沒有尋回。
對于這一說法,自然也是衆說紛芸。
有人說,時空風暴所造的暗流旋渦與各界相連的時空隧道是連通的,那個地方本就靈力混雜、氣息混亂,如一片波濤洶湧的汪洋,在那裡要找到六顆小得不能再小的舍利子,自然是異常困難,那尋不到也是情有可原。
但這種說法又怎能夠滿足大衆的好奇心,于是對于這一說法的第二種解釋便自然出現了。
就有人便說,當年的天帝以及天界高層的确對于帝君舍利丢失一事很上心,不過不是對如何尋回帝君舍利上心,而是怎麼才能讓帝君舍利永遠消失這一事上心。
于是有人猜測,帝君舍利無法重回神廟,是當年尋找者對此事的不上心,又或者是尋找者直接将計就計,把帝君舍利丢棄在了時空隧道裡。
這真相到底如何,至今無人知曉,于是帝君舍利丢失一事,成了天界政權建立以來,至今為止的一樁懸案。
為了破解這一謎題,月老利用天師的身份,走遍了整個天界的藏書閣,就是禁書和秘史都不放過。
關于帝君舍利到底被藏于何處,書上自然是一點線索也沒有,不過禁書和秘史裡頭的内容是真的豐富,天師看越上頭,還邊看邊啧啧稱奇。
“有趣,有趣,啧啧啧,實在是太有趣了!”
那秘史,天師越看越覺得像是野史,但根本不妨礙他看得津津有味。
那些禁書多數來自于上古時期,各大宗門的藏書,因為裡頭記錄了不少上古時期的陰暗秘聞,以及一些過于邪惡或是啟動代價巨大的法術、陣法。
所以天界政取建立之後便将這些藏書列為禁書,除了一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可以翻閱外,其餘的一律不準随意去觸碰。
天師看着禁書中的幾個有意思,相較也不算過于邪惡的法術,在想要不要對着武神那倒黴蛋試試呢?誰讓那家夥總說他的壞話。
月老成為天師本就是一個密秘,武、财二神自然是不知道。
所以當二神上門讨酒喝時,武神邊喝酒邊向月老說天師的不是。
月老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依你之言,那位天師當真遊手好閑?”
“可不是麼!”
武神猛灌了一壺酒,“那個天師整日戴着個面具在天都兩頭逛,跟個沒見過面的乞丐似的,不是遊手好閑是什麼?”
月·遊手好閑·乞丐·老在送走二位時,對武神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好似是在看一出好戲。
一開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武神并不明白月老眼神的深意,直到天師當着一衆天神的面摘下面具時,武神雙腿發軟得差點沒站穩。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正拉着财神在姻緣殿門外,想要向月老讨酒喝的武神不禁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我怎麼感覺有點冷呢?”
财神指着天上的豔陽道:“冷?你還嫌今日的太陽神鳥不夠燃燒自我?”
滿腦子都是讨酒喝的武神并沒有在意這事太多久,他急切地敲響姻緣殿的大門。
不多時,一個僅三四尺來高的童子來開了門,童子恭敬地向門外的财、武二神行了禮。
“二位大人請回吧,家師有事外出了,此刻并不在殿内。”
不僅是武神,連财神也覺得奇了怪了,這月老自從來到天界之後,整天就知道悶在他的姻緣殿裡給人小情侶牽紅搭線,什麼話也不說,對外頭的一切更是不聞不問。
如今倒好,三番五次上門來找他,結果沒一次在的,難不成終于是耐不住寂寞而雲遊四海去了?
因為月老不在家,财、武二神便隻好一道離開。
在送走了兩位大人後的雲晗,很快便又給自家師父開了門。
剛從藏書閣回來的天師,在門外收起了障眼法以及臉上的面具,揮了揮寬大的衣袖,搖身一變,又從天師變回了月老。
“恭迎師父。”雲晗拱手道。
月老理了理有點小亂的衣袖,“今日可有來訪者?”
“有,财、武神二位大人于半柱香前剛離去。”
月老對此沒多說什麼,隻是慢慢往殿内走去,然後坐在了一把扶椅上,臉露疲色。
雲晗見狀,立刻往香爐中點了些安神香,并給師父倒了一杯剛煮好的雪松茶,最後拿起一把扇子站在旁邊給師父扇風。
月老微閑雙眼,品嘗着手中的茶,“今日的雪松煮得倒新鮮。”
雲晗一邊搖着扇子,一邊道:“雪松葉是今早采摘的,用于煮茶的水則取自殿後的甘露泉。”
在姻緣殿的後面,有一眼小泉,此泉的水不自天,不依地,全靠清晨泉眼邊上花草葉上躺着的露水滋養,神奇的是這一眼小泉竟終年不涸,讓初來窄到的月老忍不住稱奇。
加上泉水清冽甘甜,讓熱衷于沏茶、釀酒的月老覺得自己簡直撿了個大便宜。
甘,水之味;露,水之源。
于是他将此泉命名為甘露泉。
半柱香後,月老揮了揮手對雲晗道:“你且去忙自個的事吧。”
說罷,月老站起身往殿外走去,雲晗對師父道:“師父可是又有事外出?”
月老點點頭,雲晗見此也不再多問。
月老就喜歡自己發的這個小徒弟,性子沉穩安靜且說話不多,對于他的事情小徒弟從不多問,遇了事也總能巧妙解決,根本不勞他操心。
說到這位徒弟雲晗,月老也覺得自己與他特别有緣。
雲晗并不是天神,而是一隻擁有上千年修為的靈貓。
月老是在天界的一處高山上遇到他的。
當時他也不過覺得整日待在那姻緣殿内有些許的煩悶,便出門走走,結果剛在山林裡散了一會兒步,就瞧見一隻小白貓正被一頭赤狐所追趕。
在遠處的月老覺得這一幕也是奇了怪了,他看得出那隻白貓擁有上千年的修為,而那隻赤狐不過隻有百來年的修為,如此之大的差距,怎麼還會被天敵所追趕呢?
起初還以為是白貓在挑逗赤狐,結果最後眼看那隻狐狸都要把白貓吞入腹中了,白貓居然還不用靈力自保,急得月老直接出了手。
那隻赤狐是個百年靈,實力自然是不弱的,直接化出人形與月老搶貓。
那赤狐的人形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在搶貓時與月老過了兩招,這才發現月老并非也是這深山中靈,“敢問閣下是哪家天神?”
月老提着白貓說了兩個字,“天都。”
女子知道天都的天神,那可不是她一隻隻修練了百來年的狐狸能惹的,于是隻好拱手道:“在下無意冒犯了閣下,還請閣下恕罪。”
月老點點頭道:“那還請姑娘能将此貓贈于在下。”
到了嘴邊的肥肉就這麼跑了,女子心中再有不甘,但也不敢招惹這位身份不明的天神,“閣下請便。”
待那赤狐走後,月老又仔細端詳了那隻白貓幾遍,依舊十分疑惑,“老夫沒眼拙啊,這就是一隻千年靈貓啊,但……”
白貓可憐巴巴地對着月老“喵”了一聲,“居然連話都不會說。”
月老一拍腦門,“你該不會是不會使用自己的靈力吧?”
白貓好似聽懂了,對着月老使勁點頭。
月老:“……”
本以隻是個倒黴孩子,沒想到這孩子還挺誠實的。
然後,月老便把白貓帶回了自己的姻緣殿,經過幾番悉心的教導,白貓不僅會說話了,還化出了人形,是個長得還蠻幹淨的小男孩。
在小男孩的解釋下,月老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那山中因為靈力彙聚,長出了一株百年難得的仙草,山中所有靈獸聞迅皆去相争,為了得到那株仙草,他們都不惜打了起來,結果在混戰中,仙草竟被一隻白貓給吃了。
“我真的對那株仙草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我是誤食了仙草。”小男孩連忙解釋道。
月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你怎麼睡一千年?”
小男孩不敢看月老的眼睛,隻好低,頭繼續道:“我誤吞了仙草之後,感覺整個貓都要四分五裂了。
最後,我終于疼得受不了才昏睡了過去。”
白貓昏過去後不知過了多久,它的意識開始逐漸清醒,但它無論如何努力都睜不開雙不眼,身體更是動彈不得,但它卻能“看”到四周後的環境,準确是感知到。
它感知到許多大大小小的靈獸都圍着它,它們每一隻靈獸的雙眼都釋放着貪婪的精光,好似是想把眼前的白貓給活吞了不可,可卻因為白貓的四周有一股強大的靈力護體,使得所有的靈獸都無法靠近。
而在其他靈獸眼中,白貓隻不過是睡着了而已。
就這樣,白貓居然整整睡了一千年,直到前幾天它才蘇醒過來。
結果它剛一醒,就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捕。
在古書有記載,靈提高修為的方法,除了不停的修練外,還可以通過吃掉其它靈獸的方式來提高自身的修為。
白貓醒後自然能感受到自己體内強大的靈力,隻是它完全不會用。
有強大靈力,卻不會用。
于是白貓的經曆完全應證了那句話——匹夫本無罪,奈何璧懷中。
你的确沒錯,但你在兜裡揣了一塊玉璧,不知其價值也就算了,還到處亂逛,那這便是你的不對了。
于是白貓是逃了又逃,在遇到了月老之後才擺脫了險境。
小男孩跪在了月老的面前,語氣非常誠懇地道:“我能感受到大人不是一般的天神,所以想懇請能多教我一些本領。
當然,我絕對不會讓大人白教的,但我現在也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但我願意留在大人身邊,侍奉其左右。”
月老看着他心想,你可不是什麼有用的東西也沒有,單就你那一身空有而無處使的靈力,就足矣引來不少貪婪的目光。
月老對他身上的靈力興趣不大,但擁有如此強大的靈力,若是培養起來,那日後似乎也能多個幫手。
于是月老倒也不含糊,“我可以收你為徒,将我所知的東西皆傳授于你。
我也不指望你能回報些什麼實質的東西,我隻希望你能記住今日我對你的恩情,在關鍵時刻幫我一把便可。”
此話讓小男孩很激動,當場便行了拜師禮,“師父在上,請授弟子一拜!”
在前往神廟的路上,天師回顧了一下最近所發生的大事,太子隕落,數十萬天兵命葬于魔尊玹明之手。
不久後,一位千古魔帝橫空出世,以雷霆手段在不到十年間,竟強行讓魔界走向統一。
随後魔帝親自來到天界與天帝商議兩界和平之事,這場和平雖僅持續了百年之久,但不可否認的是,其産生的影響遠沒有因為天界處死了魔帝而結束。
現在的北辰星君自魔界歸來以後,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現在的天帝大限将至,而最有望繼承天帝之位的太子與二皇子,皆殒命于百年前那場匆忙的大戰之中,其餘皇子難當大任,青玄世帝暗中集結各方勢力,其對天帝之位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隻是病榻之上的天帝已無力再阻止,可偏偏天帝又在這時候下旨昭告全界将立天孫,即二皇子的嫡長子為新任天帝,并封了一位天師輔佐左右。
雖然青玄世帝對父皇的這一決定表面是給予了支持,但估計被地早就計劃着在天帝崩逝之後,如何奪位了。
天師邊走邊歎氣,歎氣自己為什麼要接這一份苦差事呢?
時間要倒退回到半個月前,天界公認閑散神仙——月老,本來一大早上正在架鍋煮雪松呢,結果這時候竟有不識風雅的家夥來敲門,月老一邊起身去開門,一邊說着,“武神這個酒鬼,整日就知道來老夫這處讨酒,真是拿他沒辦法。”
然而敲門的并不是武神,而是一衆殿前衛。
月老再怎麼兩耳不聞窗外事,也不至于不知殿前衛的存在。
殿前衛是自初代天帝開始,便一直存在于暗處的組織,他們是曆代天帝所培養出的親信與心腹,擁有對天帝的絕對服從,同時他們也隻聽命于天帝。
他們是天帝藏匿于暗處的耳目以及取性命不留痕迹的利爪。
殿前衛從初代天帝開始便一直保持着七十二的人數,他們主要的職責便是保護天帝的安全,并且在暗中處理一些天帝不想留的人。
别看他們數量是少,但勝在精。
每一位殿前衛都有着與武神同等的武力值,而眼的這一位身穿黃金戰铠,與他身後一衆身穿白銀戰铠的殿前衛相比,月老猜想他應該便是實力堪比如今天界公認戰力第一的北辰星君的殿前衛長了。
殿前衛長面色莊重,見月老出來了,既不行軍禮,也不行客套禮,直接便說:“天帝有請。”
說罷,他讓出了一條道,隻見八位身穿銀白色戰铠的殿前衛圍着一頂轎子。
又是殿前衛,又是轎子,連殿前衛長都派遣出來了,别說是正在煮茶了,就是在煉制令凡人起死回生的丹藥,那他月老這一趟也得非去不可。
月老坐上了轎子,殿前衛長也坐了進去,殿前衛長給轎子施加了障眼法後,命令道:“按原制定的路線回宮。”
随後轎外的八名銀铠殿前衛擡起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