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魔帝帶着北辰君去逛了幾日邊境商市後,景昭便覺得魔帝變得有些奇怪,具體表現為經常出遠門,而且一出就是四五日不見人影,有時甚至是一個月不見其身影,加上魔帝還嚴禁景昭跟着,這讓景昭有好幾次都覺了自家魔帝是迷路了,或是失蹤了。
魔帝除奇怪的表現外,還有工作狂屬性大爆發,雖然以前魔帝批閱奏折也是論斤論兩來的,但最近一些時日,魔帝不是在批閱秦折,就是批閱奏折,從早批閱到晚,恨不得一日批閱完一個月的量,而且好不容易批閱完了,連休息也不休息,直接又不見人影多日。
後來,似乎是魔帝真的累得不行了,直接将奏折丢給景昭和有事沒事就來南山閑逛的玹明,并交代他們兩個,普通的奏折随便批閱,而一些重要的奏折留給他回來親自處理,若是遇上事态十分緊急的奏折,則立即聯系他。
這事情一交代完,一溜煙,魔帝就沒了影。
還有一件事,同時也是景昭最不解的一件事,為何這北辰星君怎麼也變得跟玹明一般,有事沒事就來此光顧。
更讓人奇怪的是,這北辰星君總是頂着冰山臉來,但每當魔帝從屋裡走出來迎接,雖不說北辰星君的冰山臉有多大的變化,但卻在見到魔帝後,眼神中明顯多了一抹笑意。
更令景昭感不解的是,北辰星君前 幾次光顧還好好的,後來他一來就搶景昭的活幹,挑水、砍柴、洗衣、做飯、掃地等等全讓他給包攬了,惹得景昭在内心大喊:這他娘的都是我的話!
最關鍵的是魔帝居然一點兒也不覺得北辰星君這麼做有何不妥,因此久而久之,北辰星君便成了除玹明之外的南山冠的第二位常客。
上述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年,直到景昭發現自從北辰星君來習慣了以後,魔帝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痕迹那是越來越多了,景昭曾幾次關切地尋問過,但得到的答案全是上火所緻,于是景昭貼心為魔帝尋來了許多敗火的草藥。
就比如有一次,魔帝正在批閱奏折,批着批着就開始有點兒口幹舌燥,于是他讓景昭泡一杯茶來,結果一口下去,魔帝是覺得嘴巴又澀又苦。
“今日的茶怎麼如此苦澀?完全不似昨日那般甘甜解渴。”
景昭回答道:“回禀魔帝大人,此乃我璟龍一族居住地特有的茶,名為苦葵,其味道雖十分苦澀,但卻是敗火祛熱的絕佳飲品。
最近魔帝大人不是總上火嗎?所以臣這才特意回璟龍族尋了來。”
魔帝見景昭這般用心,不忍辜負,于是一連悶了三杯,整個口腔那叫一個苦澀,所以趁着景昭去加熱水的空檔,趕緊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用油紙包着方糖糕丢到嘴裡,這才又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甜蜜。
一連幾日下來,景昭便覺得奇了怪了,明明他這幾日都在給魔帝泡苦葵茶,而且魔帝也總是每次都能喝個精光,可結果卻是魔帝身上的紅印沒有半點消退的意思,反而更多更紅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魔帝這幾日的嘴唇似乎也腫了不少,而且每次問到魔帝,魔帝也總是語焉不詳地說是天氣太熱,上火了。
最後景昭是真沒法子了,隻好去求助玹明。
“敗火祛熱的東西?”
說着,玹明從靈識空間裡取出一個小袋子丢給景昭,景昭打開小袋子。
“這是冰蓮子?”
玹明點點頭,“最近不是酷暑難當麼,所以本尊便下令讓本尊所管轄的各個主域的城主向城中百姓無償派送冰蓮子,以此防暑。
不過話說來,你不是主導火系法術嗎?怎還會怕熱呢?”
景昭擺了擺手道:“不是我,是魔帝大人。”
“魔帝大人?”
“嗯,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魔帝大人總是上火,全身到處是紅疹子,連嘴唇都腫了,關鍵是都這樣了,魔帝還每日論斤批閱奏折,我看得格外辛苦,于是就想着去為魔帝尋些敗火的草藥來。”
玹明聽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就這麼确定魔帝那症狀是由上火所緻?”
景昭沒聽懂玹明的弦外之音,“對啊,這是魔帝大人親口所說。”
玹明又問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這些年來,北辰星君經常光顧我們這裡?”
景昭點了點頭,“注意到了,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若是在剛開始那會兒,景昭也是覺得北辰星君經常光顧南山冠是一件非常不妥的事,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以及魔帝無聲的同意,景昭也從一開始的不解到逐漸接受,再到現在的習以為常,景昭基本上已經把北辰星君當作了自己人,因此有好幾次彙報事情都是當着北辰星君的面向魔帝彙報的。
玹明擺了擺手,笑道:“當然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畢竟來看望的是我們魔帝大人将來的魔後,這有什麼不妥的?”
景昭頓時隻覺得仿佛有萬均雷霆落在耳旁,此刻他的世界是一片寂靜,但又是一片喧嚣,寂靜是因為此刻景昭無心去聆聽外界的任何聲音,喧嚣是因為“魔後”二字就如同一句咒語般在景昭耳旁念個不停。
此刻,景昭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幅長長的畫卷,上面畫着這些日子裡他所發現的奇怪之處,無論他怎麼看,都找不到其中的聯系,直到玹明說出“魔後”二字,所有無序的畫面都被一條若隐若顯的細線給串聯了起來,一切也都有了 答案。
看着景昭呆滞的神情,玹明忍不住搖了搖頭,想不到景昭居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木頭。
“這事你我知道便可,若是讓有心之人獲知,定會引來許多麻煩。”
景昭有些木讷地點了點頭畢竟這事對他而言,沖擊力還是太大了,他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消化。
然而還未等景昭自我消化完,魔帝便察覺出了端倪。
魔帝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從杯裡溢出的茶水,“景昭,你再這樣倒下去,本帝這桌上的折奏可就要濕透了。”
回過神來的景昭這才停止了倒茶的動作,“都是微臣的錯,還請魔帝大人責罰。”
魔帝用手絹擦了擦桌案,“責罰就免了,說說看吧,為何這幾日總魂不守舍的?”
景昭欲言又止,因為這事他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
見景昭不說,魔帝自顧自的開口道:“你知道了本帝與北辰星君之間的事了,是不是?”
景昭愣了一下,最終沒有選擇再隐瞞下去,“是。”
魔帝又說道:“是玹明告訴你的,對不對?”
再一次被猜中真相的景昭點頭承認。
魔帝對此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簡單地交代道:“本帝希望你能将此事爛在肚子裡,畢竟這事可大可小,但若是這事落到了有心之人的耳中,可就是大麻煩了。”
景昭保證道:“臣謹遵魔帝大人教誨。”
景昭剛要退下,魔帝指着茶壺道:“既然你也知道内情了,以後就别再泡些奇奇怪怪的茶了,畢竟喝茶不是吃藥。”
說罷,景昭有些尴尬的提着茶壺離開了。
剛知道内情的時候,景昭心裡頭還是挺别扭的,猶其是看到北辰星君成日光顧南山冠,甚至還時不時就留宿南山冠。
而且魔帝為了給北辰星君騰出住的地方,還不惜把景昭給從屋裡頭趕了出來,雖說景昭也根本不住在屋裡頭,并且北辰星君的搶活精神也在這段時間裡發揚光大,洗衣做飯的活全攬自個身上也就算了,結果連同景昭最熟悉的端茶倒水的活也給一并搶去了。
這日子一長,不僅北辰星君幹活習慣上了,就連景昭也清閑習慣上了,甚至一度讓景昭覺得那些活就該是他北辰星君去幹的。
而他自己則整天無所事事地在南山到處閑逛,閑到景昭連南山上一共幾棵樹都能說出來了。
而再看北辰星君,自從景昭知道内情後,他也終于不再藏着噎着了,攬活是次要,主要是他終于能和自己的小魔物手牽着手,享受在這南山的田園生活了,這可把北辰星君心裡美得不行。
因為北辰星君的攬活,景昭閑着沒事幹,但又不想留在院子裡礙眼,就隻好巡山巡山再巡山,畢竟人家在那鴛鴦戲水、比翼雙飛的,他一條大活龍也實在不好杵在原地不走,而這反倒讓同樣經常光顧南山冠的玹明,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着北辰星君與自家魔帝每日出雙入對,猶其是北辰星君簡直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挂在魔帝的身上,這可把孤孤單單一個人走過了三萬五千多個春秋日月的玹明魔尊大人的雙眼給閃瞎了。
有時候玹明總是會無奈地想,自己當初有意無意的撮合,是不是做錯了。
這一天,魔帝與北辰星君又因一些理念上的不和而吵了起來,魔帝擺手道:“我認為你這個想法不對。”
北辰星君皺眉道:“難道事實不正是如此嗎?”
然後就是吵着吵着二人又滾到了一起,之後不知怎得一根紅線就從魔帝的袖口裡滑了出來,北辰星君拿起紅線不解道:“你為何會有此物?”
魔帝很沒好氣地說:“還能是從哪來,當然是找月老要的,難不成你送的?”
北辰星君更不解道:“你要這紅線做什麼?”
魔帝此刻正氣頭上,說話也不經腦子過濾就給直接說了,“還不是當初去找月老,讓他把你和我之間的紅線給斷了,結果他斷不了,隻有找到一個與我更有緣分的,然後再用紅紅線牽上,那之前那根就可以斷掉了。”
等魔帝一股腦說完,北辰星君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而這時魔帝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瞬間就閉上了自己的嘴。
此時四周安靜得恐怖;魔帝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道:“你不會相信我剛才氣急了說的話的對嗎?”
北辰星君冷聲道:“你說呢?”
看來是不可能了。
魔帝起身就想跑,結果北辰星君用靈力催動紅線将魔帝的手腳一并綁得死死的,他則一步一步靠近魔帝并俯下身子,雙手捧起對方那張白皙甚至可以說有幾分病态的臉,他用拇指的指腹在魔帝那細薄紅潤的唇上來回輕拭。
“找一個與你更有緣分的人?除了我,其他人你想都不要想,而且我也不會讓你有心思去想。”
說罷,北辰星君便将魔帝扛上了床。
提着滿滿一盒糕點來看望魔帝的玹明此刻正站在門外,他見景昭不在,就想直接推門而入,結果屋内傳出來的奇奇怪怪的聲音,讓玹明推門的手堪堪停在半空中,嘴邊更是忍不住的抽搐,這是他這種小人物看能聽的嗎?
玹明将食盒放到門口,雙手合十,心中默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傷風敗俗,成何體統!
玹明好歹也是活了三萬五千多年的魔尊,什麼大風大浪基本都見識過了,雖然多年來他無道侶在側,可就那點破事他堂堂一介魔尊又豈會不知?
但沒經曆過也是真的,倒不是他沒那本事,隻是他一位自身實力強到離譜的魔尊,對那什麼“采陰補陽,取陽養陰”的修煉真的瞧不上一眼。
如果真是那樣,不是别人來補他,而是他去補别人才對,況且道侶對他來說,隻要他自己願意,多少俊男美女都任其挑選,不過玹明是真沒那份心力。
不過說到這個,倒是有這麼一人曾讓他心中泛起一絲絲的漣漪,隻不過那個人現在生死不明,他現在也沒有心思去關心理會。
魔帝、北辰星君、玹明和景昭四人一齊逛商市,發現最近幾日裡商市都要比尋常時熱鬧上幾分,這大街上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的顔色,于是玹明随意問了一位商人。
“請問掌櫃的,這商市裡最近是有何喜事嗎?不然這前不着節,後不着年的,怎麼一片喜慶之色呢?”
那掌櫃的笑道:“幾位是外地來此的旅客吧,不知道也正常。
這再過幾日,就是這天魔兩界邊、 境商市建成第一百年了。
這俗話都說逢五小慶,逢十大慶,更何況逢十又逢百,自然是要好生慶賀一番,所以這些日子,商市裡才到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啊,所以諸位客官此次前來,當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尋問完原因後,衆人來到了一家湯面館,玹明沖裡頭喊道:“掌櫃的,四碗湯面。”
魔帝一入座,便對其他三人質問道:“邊境商市建成百年,這麼重要的日子,我忙到忘乎所以也就算了,你們三個怎麼沒一個人提醒我?”
面對魔帝責備的眼神,三人的眼神都表現出不同程度的閃躲。
北辰星君不提醒是因為他也忘了,就前兩年,天帝的九千歲大壽,要不是徒弟提前一個月給他送來急信,他險些來不及回去,倒不是他想湊熱鬧,隻是無故缺席大場面,難免會落人口舌。
景昭沒提醒不是忘了,而是找不着機會,因為這些日子魔帝不是在忙這忙那、四處奔波,就是和北辰星君你侬我侬的,他是壓根就找不着機會說這事。
玹明不提醒,情況跟景昭差不多,不過最關鍵的還是他好幾次來得都不合時宜,在屋外聽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音,不敢進去打擾還是次要,主要還是那種事對他的沖擊力有點大,面每次受到沖擊,玹明總能把自己來這的真正目的抛之腦後。
魔帝朝他們三個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你們三個就沒一個靠得住。”
說完,恰好這時面館掌櫃的端來了四碗熱氣騰騰的湯面,“幾位客官請慢用。”
魔帝喝了一口熱湯後,緩緩說道:“邊境高市建成百年,想不到這轉眼間一百的光陰就飛走了,這時間可真是快啊。”
玹明在一旁附和道:“是啊,這不僅是商市建成百年,這也是天魔兩界共同宣布和平的第一百年。
仿佛昔日的和平大會就在昨日,而魔界統一至今也早已有百年之久,魔帝大人何不下令讓魔界上下都共慶同樂呢?”
魔帝覺得玹明的這個建議甚是美好,“那就有勞魔尊大人去安排負責了。”
“臣領旨。”
北辰星殿外,北辰星君的弟子對青玄世帝這位稀客冷淡道:“世帝殿下請回吧,家師眼下并不在殿中。”
面對弟子的冷淡态度,青玄世帝的随從有些不服,剛要開口就被青玄世帝伸手給攔住了,他對弟子笑道:“那請問尊師此時在何處?何時能歸來?”
弟子回道:“家師的行蹤向來隐密,弟子笨拙不知,至于日期,弟子便更無從而知了。”
青玄世帝笑着手道:“那還勞煩您向尊師通告一聲,就說本帝來過。打道回府!”
一回到青玄殿,青玄世帝便叫來了暗探。
青玄世帝端起菜杯慢悠悠地品了口茶,然後不疾不徐開口道:“結果如何?”
暗探回道:“不出殿下所料,臣的确在魔界發現了北辰星君的氣息,但非常隐蔽,想來應該是有意隐藏。”
青玄世帝擺了擺手,說道:“你且下去吧。”
待那暗探退下後,一旁的随從問道:“北辰星君在魔界?殿下是在懷疑北辰星君與魔界有染?”
青玄世帝輕笑一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随從立刻下跪請罪道:“臣不該妄議朝政,還請殿下責罰。”
“念你為初犯,責罰就免了。”
青玄世帝又抿了一口茶,“下次說話注意些,北辰星君大人好歹也是天界公認的戰神,怎能如此污蔑人家?
再說了,如今這四海萬界哪個不知我天界與魔界已達成和平協議,再不會有戰争了。
即使我們的北辰星君大人此刻身處魔界,那也一定是為了我們天魔兩界有更好的發展,而做出的和平交涉,怎麼能說是有染呢?”
“臣下次定然謹言慎行。”
“走,去看看夫人。”
青玄世帝站起身,向着們青玄夫人的屋中走去。
此時宮人正在打掃青玄殿的上上下下,唯獨青玄夫人的房屋無人去打掃,起因是今個一大早,青玄夫人便讓自己的陪嫁宮女在門口處守着,并吩咐宮人今日無需打掃夫人的房屋,宮人們不明所以,但也隻好遵從。
青玄世帝來到看見後,便開始質問道:“為何不打掃夫人的房屋?”
宮人們不敢回話,陪嫁宮女上前解釋道:“回殿下,這是夫人的意思。”
青玄世帝皺了皺眉,“本帝進去看看。”
就在青玄世帝要推門而入時,一陣凄婉的琴音從屋内傳出,青玄世帝那要推門的手也被這陣琴音給攔停了。
青玄世帝看向陪嫁宮女,“夫人近日可是遇到了什麼不快的事?”
陪嫁宮女回道:“回殿下,再過幾日便是夫人父兄的亡故之日了。”
青玄世帝盯着屋門看了好一陣子,最後一句話也不說就轉離開了。
他離開後不久,屋裡的琴音也戛然而止,青玄夫人坐在古琴前,一手撫摸着琴身,一隻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是在隐忍着些什麼,或是在壓抑某種不應該在此刻表露出來的情緒。
她知道自己此刻要做的就是極力的忍耐,用虛假的表象去迷惑敵人,讓敵人徹底放松警惕,這樣敵人才會露出破綻,而她也才能給予敵人緻命的一擊。
豐甯城台令府中,台令大人剛收到魔尊玹明頒布的诏書,說是再過幾日便是天魔兩界和平一百年,同時也是邊境商市建成一百年,所以按照魔帝所下達的指令,魔界上下可共同歡慶三日。
台令大人看完诏書後,便對下面吩咐道:“一切都以魔帝大人的指示行事,不得出現半絲的差池,否則唯你們是問,都下去吧。”
在屏退所有人後,台令大人便迅速寫了一密信,他在密信中寫道:七日後,商市歡慶,時機成熟。
然後他又叫來心腹,讓其快馬加鞭 送往天界。
做完這一切後,台令大人又打開了一個傳送法陣,來到了一處後山旁,他緩緩走入山洞,山洞漆黑一片,但對台令大人來說這點黑暗根本不算什麼。
他在山洞裡走了許久,終于來到一處類似于斷崖的地方,他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當他站穩後一扇石門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僅是将掌心放到石門上,石門便緩緩打開。
門開後映入眼簾的便是十幾個煉丹爐擺在裡頭,每一個煉丹爐的爐火都燒得十分的旺盛,丹爐前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正扛着一個又一個的麻袋,他們将麻袋往地上一扔,麻袋須勢被打開,幾個活生生的人就被五花大綁的從麻袋裡滾了出來,準确來說是修煉成人形的靈,而且他們的本體還是人參、雪蓮、靈芝等名貴且稀缺的藥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那是一個也沒有放過。
小孩不停地哭泣,老人抖若篩糠,倒是幾個膽好膽大些的年輕男女大聲質問道:“你們到底是誰?憑什麼捉我們?你們想對我們做什麼?我們可警告你們,我們可是來自外界,若我們在此處出了事,天魔兩界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們的話,讓台令大人忍不住大笑,“反正你們也是将死之靈,倒不如讓你們死個明白。”
說罷,台令大人給一個壯漢使了個眼神,壯漢心領神會,一把抓起一位年輕男子徑直走向一個丹爐,看着火勢正盛的丹爐,男子回仿佛預見了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事,于是乎男子一邊拼命掙紮,一邊大聲求饒,然而這并沒有觸動到台令大人。
最終在男子的驚恐聲中,男子被壯漢活生生丢入了丹爐之中,随後丹爐内便傳出陣陣驚心的慘叫,然而台令大人還覺得不夠他用靈力在掌心中凝聚了一團火,然後丢向丹爐,随後丹爐四周的火苗瞬間比原來高了數倍,男子慘叫也變得更加的凄厲,随着生命的流失,男子的慘叫也一點一點的減弱,直至消失。
親眼目睹了男子慘死的全過程,所有被捉來的靈被吓得大氣不敢出,一個個都抖得如同篩糠一般,生怕一下就輪到自己。
這時有一個膽子大的女子出聲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明明我們什麼錯也沒有。”
台令大人看向她,陰恻恻地笑着說道:“沒錯?藥材本身就應是治病強身的,結果你們卻平白長出了四肢,長出了鼻子眼睛嘴巴,花言巧語,能說會道,不肯給别人治病,這就是錯!”
女子回道:“可我們是活生生的靈,是修煉了數十年,數百年,甚至上千年才化成的人形。
而且整個四海萬界都默認靈也是生命,應當與其他生命有同等的待遇,而你們如今的做法與視生命如草芥有何區别?”
“本事不大,倒是挺伶牙俐齒的,你以及你們都應該為自己能将生命,奉獻于我們偉大的魔帝大人,而感到榮幸才是。”
台令大人的話讓被擄獲而來的靈,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女子更是大聲質問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在撒謊,我曾經見過魔帝,他絕不是一個視生命如同草芥的人物!
假若你們今日之作為乃是受了魔帝的指示,那你如今這般自報家門,就不怕隔牆有耳,把這裡的情況傳出去引起恐慌嗎?”
台令大人無所謂道:“這裡的人皆為我的心腹,并且此處密不透風,所以讓你們這群将死之靈死得瞑目些,就當是本令在積德行善了,動手吧。”
台令大人一聲令下,十幾個壯漢也顧不上衆靈的掙紮與反抗,通通扛起丢入煉丹爐中,然後丹爐裡傳出一陣又一陣的慘叫。
台令大人聽着陸陸續續的慘叫聲,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好似那慘叫聲在他耳中如同一曲悅耳的“仙樂”。
然而他覺得這“仙樂”還不夠“悅耳”,于是他将靈力彙聚于掌心,然後推向煉丹爐。
一時間,煉丹爐回周的火苗長數天,甚至數丈高,而煉丹爐中的慘叫聲也烈火中不斷試弱,這也味意着這彙聚了罪惡與肮髒的丹藥就要煉成了。
就在台令大人正加大火候“煉丹”的時候,一個壯漢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此處。
過好一會兒後,一個壯漢附到台令的耳旁小聲道:“大人,他走了。”
似乎台令大人對此事早有預料,“别攔着他,老規矩,把這裡收拾得于淨些,可别讓外頭的人發現什麼不對勁”。
“是,屬下明白。”
天帝坐在大殿上,他屏退了所有人,獨留密探一人向他彙報最近魔界的情況。
聽完彙報的天帝眉頭緊鎖,語氣中也充滿着懷疑。
“你所說的是否完全屬實?”
密探跪地道:“這些皆為臣親眼所見,臣對陛下絕無半點欺瞞之意,還請陛下明鑒。”
雖然密探的說得信誓旦旦,但天帝依舊有些不信,可這密探一直都是他所培養的心腹,加上近日關于魔界不利的流言也開始甚嚣,所以天帝哪怕再不信,内心難免不為之動搖。
“你且退下,記住今日之事不許對任何人提及,猶其是青玄世帝。”
“是,臣且告退。”
看完台令大人讓人送來的密信後,青玄世帝直接将密信燒成了灰燼。
“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你要回天界?”
“是,今早景晟差人送來密信,說是族裡有事需要我幫忙處理一下。”
魔帝點了點頭,“早去早回,可别耽誤了幾日後的慶賀。”
“我處理族裡的事就馬上趕回路來。”
景昭為了縮短回去的路程,決定往東走,因為身上有魔帝施加的法術,所以景昭非常輕松地就越過了“飛羽不渡”鴻溝。
景昭剛越過鴻溝,還未來得及多走兩步,幾根石柱便拔地而起,每根石柱上都刻着一條石龍,石龍柱在地面上圍成了一個圈,當景昭的本體掠過石柱圈的正上方時,石柱上的石龍從嘴中吐一條條索鍊,景昭還未弄清楚情況,無數條索鍊便将他的身體與龍爪都拴了起來,于是景昭被迫落到地面并化出了人形,與此同時幾道罷影也從一旁走了出來,将景昭給團團圍住。
景昭見狀,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于是運起靈力,試圖将捆綁自己的索鍊給打碎,然而他試了幾次都無法發力,就好似他的力量被封印了一般。
領頭的人對景昭道:“别白費力氣了,這是專門為而你準備的縛龍索,一旦被綁上,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掙脫。”
景昭瞬間便反應了過來,“景晟的密信是你們僞造的,目的就是要将我引來,然後把我困在這,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為首的人道:“不過就是想稍稍借點景少族長的力量用用,哦不,應該是前景少族長。”
說罷,他們每個人都将手放在石柱,然後嘴裡念着彙澀難懂的口訣,接着景昭就感受到捆綁自己身上的索鍊正瘋狂吸取他的力量,他試圖抵抗,但随着體内靈力的快速流失,景昭隻覺得自己的視線愈發的模糊,直到最後徹底昏死了過去。
再一次目睹了魔界之人殘忍殺害妖靈全過程的密探,馬不停蹄地向着天界方将向趕去,就在他要進入天界的地界之時,一道身影攔住了他,他有些詫異道:“景少族長?”
可他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景昭一劍穿心。
密探奮力将景昭的劍拔出,然而飛速往天界的方向逃去,他不知道景昭為什麼會對他起了殺心,但他清楚自己不是景昭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還受了傷,雖然還至于死掉,但也得趕緊回到天界療傷才是。
然而他身後的景昭似乎還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打算,于是景昭将靈力彙聚于掌心,然後向着密探擊去,被擊中的密探猛地吐了一口鮮血,随後應聲倒地。
他到死前的最後一刻也不明白景昭為何殺他,準确來說是魔帝為何要殺他,難道是為了讓那些殘忍的真相永遠埋藏于地下嗎?
最終密探在疑惑與不甘中死去。
過了不久,密探的屍首被同伴所發現并帶回了天界,并在驗明密探的死是景昭的手筆後,此消息不經而走,随後舉朝嘩然。
“若無魔帝支使,景昭何來的膽子殺害密探?”
“雖然說兩界和平,派密探打探對方實情有傷和氣,但我們這麼做,不也是為維護兩界秩序,及時發現問題,及時解決嗎?”
“不錯,所以魔界這種殺密探的行為不僅不厚道,甚至可以說是對我天界的公然挑釁。”
“這件事情,魔界必須要給天界一個交代。”
“應當要求魔界将景昭交于我們天界發落。”
聽着這些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家夥,景晟的拳頭那是越來越硬,正當他發火的時候,璇玑宮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沖他微微搖頭,提醒他現在他是璟龍一族的族長,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整個璟龍一族,就算他此刻不為自己着想,那也要顧全璟龍一族,最後景晟不甘心地松開了拳頭。
對于密探的死,天帝很難相信這為魔帝所為,即便在密探的屍首上探查到景昭的氣息,天帝仍然覺得此事頗為蹊跷,因為他親眼見過魔帝,也曾親身接觸過魔帝,所以他對魔帝的性情與風格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更何況再過三日便是邊境商市建成第一百年了,同時也是天魔兩界宣告和平的第一百年,就算密探近段時間探查到了許多關于魔界的黑暗密事,魔帝為掩蓋其真相,而讓景昭将密探殘忍殺害,可這早不殺晚不殺,偏偏選在這節骨眼上動手,真是太不似魔帝的手筆與風格了。
“好了,此事本就是我天界無禮于魔界在先,所以此事以後不要再議了。”
天帝打算先将此事壓下,事後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