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被那位刀疤男攙扶着坐下,咳嗽一聲,才緩慢開口,“把人扶起來。”
袁成被扶坐起來,手臂血在地上流出一攤粘稠的水窪。
“倒是條漢子。”響爺誇贊道,旁邊的刀疤男遞上一根旱煙槍,響爺抽上兩口,“你把那晚的事情再詳細說說。”
袁成從自己跟随朱哥上山開始說起,隻在與阿蘿的打鬥中稍加修飾。
“那人極其厲害,我與朱哥前去查看時,他從樹上突然襲來,朱哥敏捷躲開,迅速開槍,卻沒傷到那人分毫,槍還被打掉,我想上前幫忙,沒兩下就重傷倒地,随後隻聽到兩聲悶哼。”袁成說道,“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是誰,我太害怕了,就,逃跑了,跑沒兩步跌下山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袁成撸起自己的衣裳,腹部手臂的傷疤還能看見。
“醒來後你就沒回去看過?”
“回去了。”袁成繼續說,“那山我不熟悉,分不清方向,本想去找朱哥的,結果不知不覺走岔路,我怕再走下去迷失在山中,就隻能朝着山下走,運氣好,碰到農家,這才回來的。”
響爺吸着旱煙,未言一語,旁邊烏稍吼道,“都是你自己說的,誰能證明,響爺,我看這小子嘴裡沒一句實話。”
袁成忍着劇痛,聲音虛弱,“我說的是不是實話,響爺自會分辨,再說了,我出賣朱哥對自己有什麼好處,那些貨我帶不走。朱哥出事我不跑,還屁颠屁颠的回來,圖什麼?”
烏稍嗫嚅,無從反駁,最後惱羞成怒,“誰知道你是不是有更大的陰謀。”
袁成撐不住,跪倒。被後邊的人強行提溜着,仰頭朝向響爺。
一兜煙吸完,煙鬥磕在桌上,倒出煙灰,“來者是客,搞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刀疤臉立刻吩咐下去,“趕緊處理處理傷口,響爺要留他做客。”
袁成心口氣一松,眼前這關過了,響爺還對他有疑慮,才将人留下。他沒回去,阿蘿不知道會不會找來。
護士包紮後,袁成躺在床上休息,門外有人守着,飯菜定時定點送過來。沒有手機,隻有房間一台電視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播的是胡單本土的節目,電視劇引進的華國劇目,袁成看的津津有味,平日裡誰會耐心在電視上看完一部劇。
第一晚時袁成遲遲不敢入睡,怕阿蘿突然闖入,提心吊膽。第二晚袁成已經當自己家一般,吃喝玩樂,潇灑自在。
中間又被請去跟響爺吃了個中飯,旁敲側擊,袁成應對遊刃有餘,前後的話中未留下任何邏輯漏洞。
第四天時,袁成終于被放出來了。
并且正式被響爺收納麾下。
烏稍不滿,為何不幹脆将這人幹掉算了。
“做事前多動腦子,人死了還怎麼查?”刀疤臉劈頭蓋臉将人罵一通。
朱哥那些人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要想知道當晚襲擊的人到底是誰,還得在這華國小子身上找線索。
幾日觀察下來,袁成知進退,有腦子,有膽識,響爺惜才,朱哥沒了,手底下缺人。正好将人拿捏在手裡,人一旦有風吹草動,亦能及時處理掉。
袁成急急忙忙往家裡趕,他失蹤四日,阿蘿一點動靜沒有,怎麼連付老闆也這麼沉得住氣。
推開門,裡邊沒人,袁成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又返回店裡找老付。
這人不講義氣,已經請了新的廚師。
“你被帶走,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回來,不能怪我對吧?”付老闆顯然是心虛,說話都不敢面對袁成,隻裝做忙碌的在店裡穿梭端菜收拾碗筷。
“把工錢結給我。”袁成找到新東家,哪會在乎這破小飯館。
付老闆長籲一口氣,“等我忙完,你去後邊先等會。”
袁成坐在他那收銀台,幫忙收銀,等待中午高峰期過去,下午三點,付老闆帶着他穿過廚房,從屋後的樓梯上去,鑰匙插入鎖孔,扭動兩下。
上邊是付老闆的住所,一個30平的小單間。
随手打開電視,放大音量。
“你這個月就來五天,加上上個月工資,一共3500塊錢。”
“不對吧,我這個月上八天,怎麼成五天了。”袁成胡攪蠻纏的掰扯,付老闆打開床頭邊的保險箱,數出一疊錢來。
“就這麼多,多了沒有。”
“付老闆,你不地道啊。”袁成不耐煩的說道,随即壓低聲音,“我被帶走四天,你們一點不着急?”
雖然說害怕他們來救,可一點行動都沒有,他心裡也失落的很。
“有個叫阿蘿的姑娘來過啦。”
袁成顧不上自憐,“她說了什麼?”
“愛要不要,就這點。”
付老闆示意兩人到電視機前,兩人湊近,對着袁成耳朵輕聲說道,“她讓我們按兵不動,她是誰?知道我們多少事情。”
“你們沒查她?”
袁成在驚懼之後回複平靜,阿蘿對他沒有惡意,即便知道他有所隐瞞事兒也不大。
“查了,沒查到,水牛說是故人。”
“還說什麼了?”
“讓我們按兵不動,等通知。”
“操你媽的,把老子錢還來。”
樓上桌椅噼裡嘭啷的,好一會才恢複平靜,廚師和幫工出門擡頭去瞧,袁成罵罵咧咧從樓上下來。
不敢惹他,兩人紛紛回屋。
“平日挺好說話的人,跟老闆關系也不錯,一遇到錢就鬧翻喽。”大姐如此感歎。
新來的廚師不以為然,“這世界上哪有朋友,都是利益。”
袁成再次回到家時,阿蘿正準備打開打包盒,“洗手吃飯吧。”
“哦,好。”袁成偷偷摸摸觀察阿蘿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看不出喜怒,他心中忐忑,邊洗手邊安慰自己,“她也沒有什麼事情都告訴我,我憑什麼啥都告訴她,對吧,不要慫,袁成。”
暗自打氣後,他回到餐桌,三菜一湯,味道還行,房間裡靜的隻有兩人咀嚼聲,阿蘿一切如常,袁成吃的不安心,時不時想要探查阿蘿的情緒。
“你想說什麼?”阿蘿看不下去,袁成一整個坐立不安,影響她吃飯的心情,“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