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熙廚藝不錯,三個人時隔十幾年第一次坐在一起,雖然大多時候都是何熙在講話,陳禹搭幾句。
陳希爾大部分時間都在默默聽他們講話,沒吭聲。
何熙吃完飯還有事就先走了,陳希爾想幫忙洗碗,陳禹讓她在客廳待着。
天色漸晚,陳禹送陳希爾去地鐵站。
兄妹倆太久沒見面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叙舊,還是陳禹先開口。
“姑姑最近還好嗎?”
陳希爾一隻手插兜,低低地嗯了一聲。
陳禹摸了摸鼻子,對于這個妹妹,他是真的有些無措。
好在陳希爾主動打破了僵局,“你這些年……在家裡怎麼樣?”
她是想問爸爸媽媽有沒有繼續對他施暴,少女性子别扭,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陳禹笑了一下,“還行,我初中就搬出來了,不怎麼回去。”
這是在變相的告訴她,他挺好的,沒有像小時候那樣挨很多打。
陳希爾很輕地松了口氣,嘴唇碰了碰,“其實那天你突然叫我名字,給我牛奶,我很開心。”
“那是我上高中之後,你第一次來找我。”
陳禹和陳希爾實在是一對很奇怪的兄妹,明明在同一個學校,卻從來沒有找過對方。
陳禹是覺得陳希爾看起來過的挺好的,他一個沒怎麼見過面的便宜哥哥沒必要去打擾她,他怕陳希爾看到自己會想起兒時那些痛苦,就這樣各過各的倒也不錯。
上次是個情急之下的意外。
陳禹難得沉默。
臨近地鐵口,陳希爾又帶着點埋怨的口吻道“但是哥,我不喜歡牛奶,我牛奶過敏。”
“啊。”陳禹讪讪,“那你沒喝吧。”
“沒,我給白闵京了,哦,就是今天咖啡店那個男生。”
陳禹眸光微動,“你給他了?”
“是啊,他一直盯着,我以為他愛喝,就給他了。”
陳禹心裡一動,這可不像白闵京的性格。
走到地鐵口,陳希爾神情帶着别别扭扭的冷淡,“下次不許給我牛奶了。”
陳禹勾起唇,摸摸她的腦袋,“知道了知道了,是哥不對,下次不會了。”
“你好好注意額頭上的傷。”陳希爾撂下這句話便進了地鐵口。
陳禹沒有把家裡的事告訴陳希爾,隻讓她别理婁年。
他看着陳希爾的背影越來越淡,才轉身離開。
和妹妹的關系走近了一點,是陳禹重生之後最欣慰的一件事。
至于重生最頭疼的一件事,自然是白闵京。
在離開店時,陳禹轉頭看了一眼白闵京。
他孤孤單單地站在店裡,目光平靜又空蕩地看着陳禹離開的方向,和陳禹的目光撞上,眸光也未動分毫。
陳禹心髒劇烈的跳了一下,倏地轉回了頭,沒有再回頭。
他不敢回頭。
那一瞬間,他覺得白闵京好像是一條被抛棄的小狗。
他則是那個狠心的飼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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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禹頂着個包着紗布的額頭去上學,老蔣第一句就問他是不是去打架了。
陳禹簡直無言,怎麼都覺得他是去打架,雖然他上輩子的确老和人打架,但那都是高一高二時候的事了。
陳禹歎氣,“我要是真和人打架,腦袋漏風的就是别人了,不是我。”
老蔣一瞪眼,“你還真敢去打架,能的你,你畢業之後幹脆去做打手算了。”
陳禹笑笑,“我考慮考慮呢。”
“别給我貧舌!”老蔣氣的黑裡透紅。
盧鳴趁老蔣走了,才問,“你真去打架了?”
陳禹白他一眼,“我和誰打?”
盧鳴點頭,“也是,你都從良了,再說也沒有人打的過你。”
陳禹因為額頭有傷,這幾天的精神氣都不太好,加上天氣越來越炎熱,他都沒怎麼睡好。
腦袋被熱的暈暈的時候,他不禁有些懷念白闵京身上冰冰涼的溫度了。
他皮膚細膩,又冰冷,是最适合枕着睡覺的軟枕頭了。
陳禹有氣無力的,飯也不想吃,留在教室裡戴着耳機練習英語聽力。
因為戴着耳機,精神集中,隐約察覺到旁邊有人,以為是盧鳴吃飯回來,頭也沒擡,“就吃完了?讓你給我帶的冰咖啡呢。”
夏天容易困,陳禹晚上沒睡好,下午就會很想睡覺,得靠咖啡提神。
他等了幾秒,緊接着一個大袋子“嘭”的一聲放在了他桌子上。
陳禹還沒來得及詫異,注意力先被那雙蒼白的手吸引了。
“盧鳴你什麼時候變——”陳禹摘下耳機,偏頭,一個“白”字就這麼卡在了喉嚨裡。
白闵京站在盧鳴的位置,眸光淡淡地垂下,靜靜地和陳禹四目相對。
陳禹:“……”
操了。
白闵京這次怎麼直接跟到他教室裡來了。
陳禹的無言在白闵京的意料之中,他收回了視線,表情很淡,指了指袋子,“吃掉。”
哦。
白闵京是知道他沒吃午飯,所以過來嗎?
但他是怎麼知道的。
陳禹翻了翻袋子,又沉默了。
袋子裡裝了三四個三明治,汽水,水果拼盤,品種之多,生怕他撐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