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對阿初說:“阿初,你留在這裡照看灼烯,亞斯,帶我去見王爺。”
阿初似乎還想說什麼鄧恺舟笑了笑安撫了下她,讓亞斯帶路走出了院子。
夜色下的西匣城,因宵禁而顯得格外甯靜,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更鼓聲打破了這份沉寂。鄧恺舟随着亞斯穿過曲折的小巷,來到了那條被精心整頓的街道。街道上,每隔幾步便有一名守衛挺立,月光下,他們的身影顯得格外莊重。而那扇曾經屬于商戶的大門,如今已換上了蔣邵叡的徽記,帶着皇家的威嚴和神秘。
亞斯引領着鄧恺舟步入府邸,門口的侍衛仿佛未見其蹤,隻是靜靜地站立。一進門,府中的下人們紛紛停下腳步,恭敬地行禮,卻未敢打擾這位不速之客。鄧恺舟面色淡然,緊随亞斯之後,對四周的禮遇視若無睹,直至來到卧房前。
靖夏适時地打開了房門,低聲通報:“王爺已在内室等候。”鄧恺舟步入屋内,一股暖意迎面撲來,火龍爐的火焰跳躍着,将房間照得通明。蔣邵叡斜倚在床上,面色蒼白,眼神中卻帶着幾分柔弱與期待,他輕聲責備道:“東君,夜晚寒涼,怎穿得如此單薄?若有急事,派人喚我便是。”
鄧恺舟走到床邊,目光冷峻地注視着蔣邵叡:“我想知道當年,蘇灼烯的事。”
蔣邵叡微微一笑,伸出手臂,示意鄧恺舟查看他的傷勢,同時輕聲道:“東君怎不先問問我如何?倒是對旁人的事情如此上心。”他掀開蓋布,露出受傷的臂膀,“不如,東君幫我上藥,我便為你講述那段往事?”
鄧恺舟不假思索,拿起桌上的藥瓶,坐在床邊細心地為蔣邵叡塗抹。蔣邵叡閉上眼,享受着這份難得的甯靜,緩緩開口:“蘇灼烯,他本欲揚名立萬,不料被理王推薦入宮中。他身上的女子特質,想必你也已察覺。老皇帝求子心切,卻始終未能如願,而蘇灼烯的秘密,卻意外暴露。在皇帝眼中,長生不老遠比誕下新繼承人更為重要,于是,蘇灼烯便成了‘釀人’,遭受了無盡的屈辱與折磨。我殺齊皇後那日,正是靖夏與左風救了他。他确有奇才,我邀他助我布陣,他應允了。”
說到這裡,蔣邵叡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段過往。鄧恺舟靜靜聽着,等待着下文,但蔣邵叡卻隻是微微一笑,伸手欲觸鄧恺舟的臉龐,卻被後者輕輕避開。蔣邵叡也不以為意,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之後的事,我也不知道,我拉了銅線,我就死在你的身邊。”
鄧恺舟怔愣了一下,皺着眉頭不解地看向蔣邵叡,想從蔣邵叡的眼裡看出來心虛,但是他沒有。蔣邵叡替他理了理披在肩頭的外套,“怎麼不多穿點,這邊冷。”
鄧恺舟輕輕打掉了蔣邵叡的手:“接着說。”
“我所知有限,我隻知道,他受傷極重,曾一度無法自理。靖夏與左風輪流照顧他,但我知道靖夏與他的事,因為靖夏當時拒絕了衆多大臣的聯姻提議,直接向我禀報。至于左風,那是一次偶然相遇,我并未多加幹涉,任由他們發展。”
蔣邵叡坐直了身子,輕輕靠在鄧恺舟的肩頭,語氣溫柔:“府中房間已滿,你又不能回自己的住處,那邊有左風守着。東君,今晚不如就留宿于此吧,這火龍爐旁寬敞舒适,你我各睡一側,我絕不會打擾你。明日不是還要陪蘇灼烯去看祭祀,順道看看靖夏嗎?”
鄧恺舟猛地轉過頭,目光銳利地審視着蔣邵叡:“為什麼你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
蔣邵叡輕輕握住鄧恺舟的手,低頭輕吻了一下:“隻因我太過在乎你,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曾為你赴死,如今亦能再次為你犧牲。東君,請再信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