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恺舟一行人提前抵達,此時人群尚不算擁擠,他們選擇了一個靠近高台的角落站立。靖夏遠遠望見鄧恺舟,立刻有兩名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後,築起了一道安全的屏障。
鄧恺舟微笑着向靖夏點頭緻意,随後轉頭看向蘇灼烯,打趣道:“靖夏如此正直不阿,你上輩子怎麼?”
蘇灼烯掐了一把鄧恺舟的胳膊:“舟舟你變壞了!我這麼美誰拿不下?哼!”
号角聲驟然響起,城主引領着身着華麗服飾的蔣邵叡步入高台。蔣邵叡的衣飾上,金銀線編織的忍冬花與暗紅色龍紋交相輝映,彰顯着他尊貴的身份與地位。
“嚯,叡王的這套行頭,那老皇帝點頭了吧!這暗紅龍紋,豈不是與理王平起平坐了?速度可真快!”蘇灼烯不知從何處變戲法般掏出一袋瓜子,邊吃邊評頭論足。
而鄧恺舟的目光卻落在了蔣邵叡身後的西匣城主身上,那是齊皇後的叔父,面容溫和,眼神中卻藏着不易察覺的深意。
“灼烯,上輩子,這位西匣城主可有何特别之處?”鄧恺舟低聲詢問。
蘇灼烯沉思片刻,回答道:“上輩子叡王并未親自來此治水,但隔壁的東匣城後來确實爆發了動亂,與西匣城紛争不斷。那時我尚未入京,隻記得皇帝震怒,連齊皇後和太子都受到了責罰。但是我記不得具體的了。安心,我不記得,叡王肯定記得。”
鄧恺舟輕輕點頭,未再多言。
祭祀儀式正式開始,叡王親帶的常侍高聲誦讀祭文,鴉女們獻上了神秘而莊嚴的舞蹈。随後,活牲畜被逐一投入河中,以祈求河神的庇佑。
然而,在這莊嚴的時刻,一位衣衫褴褛的婦人突然沖至河邊,聲嘶力竭地呼冤。她的磕頭聲震人心魄,鄧恺舟心中一緊,連忙拉住蘇灼烯:“灼烯,我不想看下去了,我們走吧。”
蘇灼烯收回望向靖夏的目光,凝視着那婦人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我們走。”
婦人跪在地上,聲音中帶着無盡的絕望與悲憤:“王爺!城主!老婦有冤!年年大水,東匣地無收成,我們已無路可走!”
“放肆!打擾祭祀!河神發怒!你是想讓西匣跟東匣一樣嗎?來人啊!拖下去!”齊城主在高台上出聲,立馬有官兵上前想抓住她。那老婦人站起身退到河邊從懷裡掏出一卷冊子,舉過頭頂喊道:“東匣城主早在半月前去世!我在城主家做工,你們西匣城派人圍了東匣城主的院子不讓人出來,我是西匣人我爬了出來!我要為東匣城主申冤!王爺!”
蔣邵叡緩緩站起身,齊城主連忙阻攔:“王爺,這婦人好似瘋魔,我們将她帶下去審問一番,不能耽誤祭祀的吉時啊!”
蔣邵叡擺了擺手,喊了一聲:“繼續說。”
“西匣城外有一處渠,那是多年前的防大水,皇帝陛下派人來修繕的。那渠下竟然有金礦!這西匣城主無意間知道這事就偷偷命人開采,堵住了進口,我沒讀過書,但是在東城城主家做事也耳濡目染,堵不如疏,那渠明明是河水高過一定高度就會進渠,不會在我們東城決堤。可是這西匣城主私自将其圍住封死,後來老城主發現想讓他另開渠不幹涉他采金,竟然被他派人殺害!還說是我們東匣的城主不作為!王爺!千古奇冤啊!”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齊城主暴怒往前走了幾步:“都愣着幹什麼!把她帶過來!”
周圍的官兵都齊齊向前,那婦人将冊子放在地上,對着蔣邵叡又磕了三個頭:“老婦人無兒無女,無父無母,隻求王爺還東匣城城主與百姓一個公道!”
蔣邵叡出聲:“左風!”
暗衛從人群中閃過,取得了冊子遞給靖夏。靖夏拿到後站到了蔣邵叡的身後。
那婦人看到冊子被拿走,仰天大笑:“齊駿你不得好死!我所言句句屬實!蒼天為證!”說罷轉身跳入了滾滾江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