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邵叡沉默片刻,似乎被問住了。少年見狀,低聲哽咽道:“我娘帶我逃難至此,如今就剩下我一人。她說要去完成一件大事,讓我當她從未存在過。”
鄧恺舟聽後,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轉身對蔣邵叡說:“帶他回去吧,回京後讓他跟着彭讓。一個孤兒,他母親又為你成大事喪命,總要善待。”說罷,轉身便往回走。
蔣邵叡欣喜不已:“好,來人,替他收拾收拾。東君等我。”
蔣邵叡跑到鄧恺舟身邊:“東君願意跟我回京?”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難以掩飾的喜悅。
鄧恺舟拎着下擺走得很慢:“你不願意告訴我,我總不能讓我上輩子白死。更何況,我若留下,你又能如何對待蘇灼烯他們?蔣邵叡,那婦人為了你的大業不惜犧牲自己,你怎能對她的孩子置之不理?隻因他對你而言,目前還無利用價值嗎?你向來如此,對無用之人或物,皆可輕易舍棄,你不在乎。”
蔣邵叡望着鄧恺舟那倔強而踉跄的步伐,心中滿是擔憂,卻隻能保持着微妙的距離,以防他摔倒,輕聲細語道:“東君,若心中有氣,盡管沖我發洩便是。”
蘇灼烯察覺到異樣,連忙疾步趕來,一臉焦急:這是怎麼了?怎麼又起争執了?
鄧恺舟努力平複呼吸,淡然道:“無妨,你們各自忙去吧,我在這裡稍作休息。”蔣邵叡站在鄧恺舟身後,看了一眼蘇灼烯,蘇灼烯連忙應聲:“對對對,你們都去忙去,我和阿初還有亞斯在這兒就行了。”
蔣邵叡笑了笑:“勞煩道長,靖夏中午吩咐他們多做點飯菜。東君,我中午再來陪你。”
鄧恺舟聽着身後的腳步走遠後,才用手扶住了馬車。
蘇灼烯見狀,歎了口氣:“你的腿哪能這麼走路,你這樣強撐着可不行,來,上車歇着。”
他迅速安排妥當,讓鄧恺舟得以在馬車内安坐。馬車内,鄧恺舟揉着腿神色凝重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想回憶上輩子的事,可我想知道是誰讓劉婕殺的我,不知你知道嗎?”
蘇灼烯正小口撕着餅吃着,聞言看向鄧恺舟:“我,左風曾經說漏嘴過一次,好像是皇後。”
鄧恺舟眉頭緊鎖:不是理王?
蘇灼烯搖了搖頭:“不是,他們都是在我被救出之前死的,我其實不是很清楚,靖夏和左風也不提,但是左風的确說過一次齊皇後害了你,覺得叡王應該自己當皇帝不應該讓齊皇後的孫子當皇帝,有隐患。”
鄧恺舟沉默了良久,問出了他一直不敢問的問題:“那劉婕呢?”
蘇灼烯看了看鄧恺舟,沉默不語。
鄧恺舟自嘲地笑了下:“他沒有殺劉婕對嗎?劉婕對他還有用,讓我猜猜,是不是要等他當上攝政王?把劉丞相勢力全部清除之後?”
“沒有、沒有,劉丞相在兵變的時候就自裁了。劉婕、劉婕就一直對外說是重病,劉丞相一沒,她也沒了。”蘇灼烯從來沒有想過溫和的鄧恺舟會這樣質問自己,他趕忙繼續說道:“我身體養好後就在給你建地宮,我都沒見過這些人,他真的很想你,那地宮特别冷,他總來,而且一來就坐在那看你,一坐就是一整天,連小皇帝的召見都能推就推。”
鄧恺舟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不應該讓我重來這一遭的,灼烯。蔣邵叡他不會愛人,我不過是他得不到的執念罷了。”
鄧恺舟看了車窗外:“我想讓劉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