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吉明沒有回答他,隻是将鄧恺舟抱得更緊了。
“哎呀,這白薯都累了。要不奴先告辭了。天氣也轉涼了,皇上也不讓奴在外面多待,怕着涼~”蘇灼烯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緩緩站起身來。
“放肆!這裡哪有你這個沒名分的東西說話!”蔣吉明突然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獸般跳了起來,對着蘇灼烯大聲吼道。他的小臉漲得通紅,那模樣,仿佛蘇灼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
蘇灼烯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吓了一大跳,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孩子之前還好好的,突然就發了這麼大的脾氣。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氣氛變得格外緊張。
鄧恺舟心裡明白,蔣吉明方才那番話都是為了他,可蔣吉明并不知曉蘇灼烯的真實身份,更不知他腹中胎兒并非蔣邵叡的孩子。他連忙拉住蔣吉明,輕聲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同蘇姑娘一同回去便好,你且安心待着。我有空定會回來看你,切記莫要去青鸾宮尋我。”
蔣吉明眼眶微微泛紅,不舍地拉了拉鄧恺舟的手,聲音帶着幾分哽咽:“母君一定要多來看看我。”
鄧恺舟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應下後便轉身向外走去。
蘇灼烯靜靜地跟在他身後,擡眼望見院門口的古恩,他心中明白,此刻自己即便有話想說,也終究是開不了口。不過,此番前來能順利将黑枝給出去,也算是達成了目的。
鄧恺舟輕聲叮囑道:“蘇姑娘,日後還是少吃些甜食吧,方才桌上的奶點,可都被你吃進肚裡了。如今月份不小了,可莫要貪嘴。”
蘇灼烯下意識地擡手擦了擦嘴邊的碎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謝太貴君提醒。”
“本宮與蘇姑娘不同路,就此别過吧,蘇姑娘日後要多加照顧自己。”
蘇灼烯又偷偷看了眼古恩,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古恩面色平靜,毫無波瀾,他隻好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輕輕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青鸾宮後,鄧恺舟每日便在那靜谧的小院裡專心鼓搗香丸。做好香丸後,他還會分給古恩一些。李太醫依舊會按時送來外用的藥膏,鄧恺舟每次接過時,總會笑着說自己的腿好了許多。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平靜得如同深秋的湖水,沒有一絲波瀾,就好像鄧恺舟可以這樣等三年。
直到一天晚上,風很大,竹葉被吹得四處亂飛。薛留突然如鬼魅般出現,将古恩拉到一旁。古恩皺着眉頭,看向不遠處的鄧恺舟。
古恩走到鄧恺舟面前,沉聲道:“太上皇喚太妃們榻前伺候。”
鄧恺舟放下手中的南疆藥典,緩緩起身道:“我去換身衣服,太妃?如今有擡宮的,也就我和香太妃了吧。”
薛留見狀,想上前催促,卻被古恩伸手攔下。古點了點頭:“就您二位了,不過不知會不會喚王爺們。薛常侍說傳令急,勞您快些。”
木青遺留下的衣衫中,有那麼一件極為特别,是一件墨綠色的華服。
當年木青被選入宮闱,太上皇為刺激蔣邵叡,特意仿照蔣邵叡為自己定制的樣式,為木青也做了一件帶腰封的衣裳。
蔣邵叡總是如此偏愛這種腰身緊束的深色款式。
當後來鄧恺舟發現這衣裳時,木青渾身不自在,想着要将這衣裳帶走焚毀,被鄧恺舟攔了下來。
鄧恺舟換上這身衣裳,款步走出。
薛留瞧見,瞬間瞪大了雙眼,目光仿佛被黏住了一般,愣在原地,半晌都回不過神來,被古恩咳嗽兩聲打斷。
古恩随後手持燈籠,為鄧恺舟引路。而薛留早已悄無聲息地隐入夜色,沒了蹤影。
“陛下傳召得急,薛常侍已經趕回去了。不過,太貴君似乎不太喜歡薛常侍。”古恩提着燈籠,微微低頭。
“他呀,蘇姑娘不喜歡他。”鄧恺舟微微側頭,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古恩聞言,沒有再追問下去,隻是輕輕掃了一眼身旁的鄧恺舟,由衷贊歎道:“您的确适合這樣的款式。”
“頗有風姿?先太子與理王都曾這般說過。太上皇若是瞧見了,說不定身體都能好上幾分。”
古恩猛然轉身,目光緊緊鎖住鄧恺舟。
鄧恺舟卻依舊笑意盈盈地回望着他。“這天色太暗,常侍需幫我好好領路才行。”
古恩微微點頭,重新邁開步伐,“太貴君小心腳下,奴才定會護您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