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道理啊,她用了蘭姨特地配置可解百毒的藥丸,可怎麼還是中招了。
‘砰~’
突如其來一聲響,連帶整座房屋都有了稍許顫抖。青玉登時收了腳步,悄悄地四下打望。
這道聲音是從她歇息的寝屋、東廂房傳過來的。
懷着幾分好奇,她碾着小碎步,提裙往東廂房摸過去。
剛一開門,院子外頭熱鬧起來。
“走水了,快來人啊。”
“救救我,救我。”
她墊腳眺望,寺廟西邊方位沒有多久火光滔天,映照得半邊天空紅彤彤地。
隻怕是走水嚴重得很。
“竟然是郎君你呀。對不住,今夜恐怕要拖累你了。”
東廂房屋子裡響起一道處于變聲時特有沙啞的聲音,語氣很是愧疚。
青玉收了擔憂的目光,側身環視屋子裡頭的狀況。
見屋裡蠟燭還燃得正旺,東邊窗棂關得嚴嚴實實。春紅躺這個屋子裡的地面上,手握她白天待馬車翻出來的那塊冰玉,歪扭着身子還在打呼噜砸吧嘴呢。
睡的極香。
春紅不遠處躺着的是顧西裡,方才便是他在說話。
此事的他不複白日間意氣風發的模樣,臉色慘白衣裳盡濕,精緻的臉上還有一絲血痕。從西邊窗棂起到屋内,可見筆直一條都是沾血被蹭過的痕迹。
青玉不禁吐槽,這些人打架不能避開臉嗎?入眼來她心裡怪難受的。
他掙紮着起身,又跌落地上,血從他傷口出咕噜噜流得更快。
青玉吓得捂嘴,半晌後才找回自己聲音來。
“别再動了。”
顧西裡掙開眼望去,氣若遊絲,臉上摻和着肉眼可見的内疚。
他看清青玉的穿着,皺眉道:“你…你…怎麼穿起女郎的…衣裳來,嘶~”
“怪好看的。”
臉上竟然浮起飛霞。
見青玉面色怪異地站着不動,直愣愣隻顧看他,顧西裡神色有些慌亂。
“郎君放心,追我的賊人下場,比我好不到哪去不敢繼續追來。隻是在這附近實在流血過多走不動,才破屋進來。随身攜帶治傷的藥,方才掉光了,還請施于援手。”
“待顧某止住血,立馬走人。”
也是當時情況太急。
他一挑三打不過,為了逃跑,靈光一閃把懷裡治傷的金瘡藥當沙子使,全迎風撒給賊人面上撒了。
“白日我見你府上有那麼多護衛,你怎的會在夜深被追殺?偌大的相國寺,這麼多人,竟無一人聽見動靜出來幫你?”
青玉提裙小心避開他和春紅二人,在屋子裡的梳妝台上的木箱子翻找。不久找到出府時特地帶上的金創藥,遞給顧西裡後轉身背對他。
恰好對着西邊的窗戶,可見外頭人聲鼎沸,火勢已經虛弱,想來是被滅了。
今兒八月三十,外頭隐約間似有東西拂過,白日見到的大樹像張嘴猙獰的怪物杵在外頭,教人心裡毛骨悚然。
顧西裡接了藥,打開嗅了一口:“這味道咋這麼熟悉,多謝。”
聽到青玉此問,耳尖起紅暈,支支吾吾地道。
“我……是我嘴饞趁天黑,避開寺院僧人……抓了放生池的魚,拿…拿…到後山烤來解饞。沒想到才烤好,從天而降三個賊人。搶走我烤的魚後,擇身提刀追着我就是一頓猛砍。”
他忍着痛,給自己剝掉衣裳,又道。
“還好阿爹從小對我嚴厲,回京都前我也上過兩次戰場。否則今兒為一頓烤魚去了黃泉見祖宗,傳出去金梁顧氏一族的榮耀都要被我丢盡。”
“你才十四歲,竟然上過戰場?”
原著裡,男主是從小在邊疆長大。但是鎮南将軍就這麼迫不及待讓他獨子上戰場了?厲害。
顧西裡已經呲牙咧嘴疼的吸氣,他見青玉詢問立即搭話。
“我…我…躲開父兄扮作小兵上的…戰場,兩次…打下來全勝…還沒有被阮人…傷到一根發絲。也就成功…混進去了…這兩次,就被……阿爹親手…綁…綁回京都了。”
他接連吸氣,大約炫耀榮譽是男子骨子裡的天性。語氣飽含惋惜,又道。
“今兒夜間确實也奇怪,先前滿寺靜寂隻聞蟲鳴,我跟賊人動手那麼大的動靜,沒驚到一人出來查看。不說其他,我阿娘向來多夢易醒的。你說奇不奇怪?”
青玉擰眉,真要說奇怪,第一個奇怪的是你顧西裡罷。
嘴在你身上,自然是想怎麼編排皆可以。這西邊才燃燒起熊熊大火,偏巧你卻是從那個方向過來。
隻是這窗外有人,直言相問或者拐着彎問都不太合适。
春紅這時突然醒來,慢慢起身,口中低聲嘟囔。
“嘶,奇怪,我怎的躺在這兒。”後頸也疼的慌。
她左右轉動腰身,活絡身子,關節骨頭咔咔作響。眼尾瞄到窗前站着的是自家郡主,她聲音消弱,後半句話果斷吞進肚子裡。
“郡、郡主,婢子未做對不起你的事。”
她慌慌張張地後退,恰巧撞上在她身後的顧西裡。一個後仰頭着地摔地上。砰地聲響,躺地上立時眼口歪斜、抽搐不止。
跟中風的人症狀上沒有一絲區别。
“嗯哼。”
顧西裡衣裳半解正往傷口撒藥,被她這一撞直接撲地而去,疼的眼冒金星,半天緩不上來一口氣。
這?青玉聽見響動,轉身過來見着屋子裡的荒唐不由怔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