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就是過于老實了。”
長公主輕點青玉的鼻尖,有些嬌嗔的意味。
“謝太傅讓你抄《中庸》,讓顧府那個小女郎抄的何書?”
青玉陳懇地答複:“《詩經》。”
“嗯”長公主低頭擡袖掩面吃吃笑起來,笑夠了才又接着道。
“近日你做過有關顧府那個小女郎的所有事,趁夜好好理一理。也别光顧着抄了,裡頭夾雜一份有關的顧府小女郎的簡抄,便也差不多能過了。”
青玉見長公主容顔被燭火照映得動人心魄,一時無限感慨。
往日裡沒有發覺便宜阿娘竟然還有這種惡趣味,明明知曉謝太傅難為她的根結原因,就是裝肚子裡藏得好好的不說。
她也有感是因為顧翩翩,奈何隻身單獨去尋謝太傅理論,人謝太傅皆是忙作沒有空閑模樣,直接讓小厮将她請走了。
往抄寫的功課這裡面夾認錯書,她倒是被抄蒙頭沒想起來。
她呐呐地道:“阿娘是何時發覺謝太傅,對翩翩不同的。”
“顧府之前就隻有顧翩翩這一個小女郎,謝太傅作為鎮南将軍亡妻娘家侄兒,他唯一血親表妹又常年不在顧府,他一個從文的,往從武的将軍府跑得太勤快了些,何況私下撞見也能窺探一二。”長公主興趣迥然道。
“罷了去,這些是外家的事,不值得費心。眼下沒有外人,明兒又是休浴,你好好将鹿娅的事與我說一說。”
久久未被長公主詢問,還當長公主信了她當晚在影壁前當着衆人面前的那套說辭。青玉組織語言良久,沉默着不知該如何先開口。
長公主跟燕老應該是打過交道的老相識,然而原著裡并沒有提到過此人,包括鹿娅。擡眸見長公主溫柔卻堅定地凝視着她,想來随意糊弄是不可能過得去的。多日接觸下來,她知道這便宜阿娘不如外表看着那麼柔弱可以随意欺負,是個誰強硬碰上來誰受傷的薔薇。
她就老老實實交代了去,包括心底的疑惑,長公主為何要燒死她的驸馬。
聽聞謝老駕鶴西去,長公主面色突變,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去了。
長長歎息後,才跟青玉講述起關于謝老這一段往事。
長公主會結識謝老,是因為謝老唯一的徒兒顧阿蘭,是她手帕交,其次才是因為老言。
謝老早年為了能習得精湛的醫術,辭了家中糟糠之妻和幼女,巡遊大齊疆土尋找名醫拜師。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教他拜到清露真人門下。
但清露真人一門有規矩,入得此門者不可成家,謝老心一橫,給千裡之外的老妻寄去了休書一封。可憐他老妻一直為了苦苦等候謝老歸家,一人在村子裡服侍謝老雙親不談,還要頂着村裡人的風言風語出門謀生。
山疙瘩的十裡八鄉人哪管裡家中人外出是為何,三個無聊婦人捕風捉影就能編排出一場大戲,何況是像謝老這種離家多年沒有隻言片語寄回家中的。
紛紛傳言是謝老的糟糠妻子跟村裡好幾個光棍不清不楚,謝老不滿,又對家中滿意他老妻的雙親無奈,才離家出走以示抗議。
謝老的老妻本就憑着,謝老能歸家來為她作證,博一個清白名聲。哪想到望穿秋水,等來的卻是休書,當天晚上就投井。謝家二老本身子骨不好,家中唯一的頂梁兒媳一去,也被遠近親戚盯上薄産,日日想着法上門來折騰。
謝家二老沒挺得住多久也跟着兒媳去了,留下獨女謝長雲。可憐的謝長雲,被族人賣給一戶兒子天生是個傻子的農戶作童養媳,進了農戶門,約莫是沒有一天好日子過的。
待謝老學有所成歸家,見到的就是一個呆愣瘦骨如柴的女兒,其他什麼都沒了。
謝老作為阿爹自然心疼,花銀子将她從農戶家中贖出來,帶着上京都開醫館謀生。偏偏遇上剛嫁人成人婦的顧阿蘭,還有她的夫君。
顧阿蘭此時正因為她對醫術有興趣,見謝老願意與她詳談一二,一來二往便經常去謝老的醫館。自然,她的夫君因為新婚燕爾,也常常陪同着一起前往的。
謝長雲不知何時起,對顧阿蘭一表人才的夫君起了興緻,少女懷春愛慕上了。最終在謝老妙手回春的幫助下,天雷勾動地火。但是顧阿蘭的夫君又不願與顧阿蘭和離,謝長雲跑到顧阿蘭跟前去吵鬧,引得顧阿蘭身懷七月麟兒早産。
雖然平安産下一女,滿月不久便故去了。顧阿蘭心碎為此天天鬧着跟夫君和離,她夫君一肚子氣便去找謝長雲毆打出氣。
不知是哪日,謝老跟謝長雲在京都失了蹤迹。
青玉聽後小臉皺作一團,就有心理準備是個狗血故事,但為何謝老還讓她幫忙尋找孫女呢。
“好啦,天色已晚早點歇息。”長公主安撫地輕拍兩下青玉沾染墨汁的手背。
青玉眨着充滿求知欲的大眼睛,一直巴巴地望着長公主:“阿娘,你還未曾告訴我為何言叔火燒相國寺。”
她會如此問,自然是在記憶裡,長公主有許多事,不管原身還小,皆是跟原主有道個一清二楚的。
包括原生的生父不是護國公府的二爺。想來便宜阿娘對護國公府,怨念頗深。不想女兒會因為表面上的關系,跟護國公府有一絲的瓜葛。
“還有心思想這些?今兒鎮南将軍府派人遞來帖子,說是明兒要登門來親自感謝你,你可是該早點歇息才對。”
長公主将自個想知曉,願意說的倒個幹淨,便起身毫不留情回院子去了。徒留青玉看着她的背影,猙獰着扮鬼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