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搖頭,皺起眉,“不過次日陳公子起得确實有些晚了。”
“晚?”
“是呀,那哥哥每天清晨都會早早起來,要些雜糧饅頭,一壺茶,”女孩一直怔怔地在角落觀察李崎,見她沒有攻擊性便又從中鑽出來,“就是他要了饅頭吃個幾口,剩下的都放在桌上,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些話與沈清沉記憶中角落的可疑男子都一一對上了,隻是她也沒有明白,為何那夜會要那樣多的酒。
她取了些銀兩,說是要給那女孩添些衣裳,不顧掌櫃拒絕,放在櫃台上便欣然上樓。
“走了。”李崎輕拍在一旁逗女孩的陳孝霖,又走到掌櫃耳旁輕聲道:“今晚勞煩掌櫃也給我來二兩白酒。”
“我也要!”陳孝霖嘟噜着嘴巴挽起李崎手。
素衣男子的房間在沈清沉的對側,這客棧呈對稱建立,他房門口的光景與沈清沉無異。
她拍着門口的木質雕欄,一步一步走下樓梯,又擡頭望向自己的房門,“嘶...是走錯了嗎?”
回到男子房門,她又在門口來回踱步,思索許久才推開房門。
推開門,男子的房間收拾得十分整潔,與沈清沉的房間不同,房間原有的擺設他未曾挪動半分。
“看來是個j人。”沈清沉腦内莫名想起。
思索半晌,她又回過身向李崎讨要鑰匙。
“怎麼了?”李崎不明所以,從腰中掏出房門鑰匙。
她飛奔到李崎房間,她的房間與陳孝霖相鄰,而陳孝霖則是住在兩人之間。
果不其然,李崎房間的擺設隻有花瓶與盆栽擺放位置與沈清沉房間的相反,“我的猜想應該沒錯...”沈清沉見男子如此有條不紊地整理房間,除了性格使然,猜想還有一種可能是他要用此方便自己在喝醉時辨認自己的房間。倘若沈清沉房間擺設與李崎房間不同,則猜想便有了成立的條件。
她喚來掌櫃讨來李崎對側的房間鑰匙,打開門卻怔住了。
與她猜想的不同,這房間與李崎房間的擺設不同,反倒與沈清沉房間的一緻。她愣在原地蹙眉,不時撓動她的腦袋,又疑惑地打開了二者中間的房門。
臭味從房間裡迅速蔓延,“哕!”跟随沈清沉不久,陳孝霖仍然未能習慣那陣臭氣。
房間一片狼藉,顯然死者與兇手曾經有過打鬥。那死者死狀慘烈,癱坐在床邊,頭顱緊緊依靠右手與少數幾處連着的血肉才勉強待在原處,一雙手都被割了下來,壓在一帖書信上。書信上的血迹早已凝固,相信死亡時間與老莊主相差不遠。
沈清沉上前取了那信,大部分的字迹均已被血浸透,難以辨認,唯獨是信頭上的任公子與右側署名上的徐少保相當顯眼。
“任公子?徐少保?徐俜?”
她将書信放下,又學着張之儒的姿勢,蹲下身去看屍體情況。
男人的頭顱稍稍粘連在脖頸處,傷口從脖子中間裂開,頸椎淺淺露出。
“怎麼樣了?”張之儒喚了衙差将屍身帶走,上樓與衆人彙合。
他的膝下血迹斑斑,雙手也隻随意沖刷了一番。
走上樓卻又見李崎順着陳孝霖的背,她的喉嚨不斷抽搐,偶爾還會吐出些什麼,即使胃中的晚膳已全然清空。
“又?”
“又。”李崎無奈地應。
一進門便見沈清沉歪着腦袋看那屍身的傷口,又将死者雙手細看,看完一邊又走到另一側看,擡頭恰巧碰上了張之儒的眼神。
“快來,别發呆。”她隻一愣,又接着看雙手斷開處,切口處相當齊整,未有增生痕迹,“雙手應當是死後切下的,兇手應該相當記恨死者這雙手。”
張之儒習慣性将香囊遞給沈清沉,卻被她推開,“别擋着我。”
他嗔笑将香囊收回,随即撩起衣袖,蹲下身先是探看那最明顯處的脖頸傷口,“這...多大仇。”
牆角的衣櫃也被噴濺的血染作赤色,他伸手往脖頸處探,觸及頸椎骨凹陷,“刀痕...”
“阿崎。”沈清沉将門口的李崎喚來,“這徐俜最近又在作何?”
李崎将頭低垂,而後機械般念出:“最近聽聞徐太保正在招收門生,隻是這條件相當之神秘,無從得知。”
“?别是什麼殺人作入門券這種造孽的事。”沈清沉無奈長歎,心中已然罵了無數次“這都什麼世道”。
這屍身死因顯而易見,張之儒也未有多花功夫,于是又關心起素衣男子案“找到了嗎?”
“找到什麼?”沈清沉不解。
“繩索與死者房間窗沿之間可有痕迹?”
“噢...沒有。”她嬉笑着搖頭,旋即又變作疑惑的神情,“啊?”
“啊~?”張之儒無奈地學着沈清沉的語氣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