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是不想顯得太主動,恨嫁似的,輕賤了自身。
夏時隐不願再咄咄逼人,想着總得有人給台階下啊,便挽袖道:“要不就由我先抛磚引玉?給大家演一曲。”
倒把冷眼旁觀的宋知也吓了一跳,見夏時隐竟肯為這些個嬌小姐這麼低下身段,無限容讓,一時也對這些小姐們愈發不滿。
宋知也下意識拉住夏時隐的袖子,見夏時隐折身望過來,不禁紅了臉,卻是沒松開,隻一語解圍道:“不如合奏吧,諸位小姐們,勞駕賞臉。”
宋知也的語氣不善,頗有些警告的意味。武将們忍不住吊起眼角看了他一眼。
好歹打過幾回交道,他們自是清楚:這宋知也可不是個沒手段又對姑娘家過分心慈手軟的人,他誠心想做什麼,沒做不來的。
“合奏吧!合奏吧!”秦桑還想娶媳婦呢,現下倒有幾分憐香惜玉了,怕真惹着宋知也,忙賠上笑臉拱手邀請道:“小姐們好心,也讓我等見識見識。”
有些小姐是見過宋知也的,書香世家裡出來的陌上君子,如今是貢士傍身隻待殿試,整個西北都稱得上是赫赫有名。
被宋知也平白嗔了句,沒人不難受,也沒人敢不重視。
有些心思大膽的,隻怕還想借此機會得他青眼呢,見他冷臉望過來,又有武将們給面子地捧着,有些心明眼亮的便趕緊起身下來了。
稍往宋知也這邊湊近了些,小姐們各個笑逐顔開,像綻放的花兒一樣,鮮嫩美麗。
好歹是走近了些,有好事的稀奇一看,才發現那小公子竟是越細看越驚豔,眉将柳而争綠,面共桃而競紅,濃顔典雅,這......這......
怎麼還能被一個男人比下去?小姐們不甘心,一個個不禁擡頭挺胸,硬生生要拿個頭将夏時隐給比了下去。
到底是年紀輕,又受盡家人寵愛,小姐們突如其來的幼稚行徑,竟有幾分可愛,倒顯得天然去雕飾,直來直去,終歸是本性不壞。
“哈哈哈哈——”秦桑看得直舒胸膛,熨帖地笑了起來。
倒把置身其中的夏時隐悶的無語凝噎,本來還有些無奈秦桑竟全然沒發現她們這是故意拿個子壓她,又見武将們各個笑得傻氣,夏時隐也忍不住噗嗤一笑,跟着釋懷了。
沒辦法,西北的姑娘們高挑清爽,一個個似水嫩的白蘿蔔,咬一口都是脆甜甜的,不怪這些漢子們惦記喜悅,沒淌口水就是好的了!
至于她......她一直知道自己終歸是嬌小了些的,應該還能再長高些吧?唉,算了,反正隻要離開西北,在小女兒堆裡,她也不算矮!
夏時隐瞧了瞧小姐們,又瞧了瞧武将們,想着如今好歹也算是兩兩相看了,心裡更自得了幾分。
看吧看吧!
夏時隐心裡一盤,便扯回自己的衣袖,反将宋知也往座上拉了拉,“小姐們既然下來了,咱們也别喧賓奪主了,挪挪位将台子讓出來吧。”
“哎呀!對對對!”癡漢秦桑聞言趕忙附和,便仗着自己手裡的力氣,推推搡搡,将武将們往席位上趕。
秦桑走在最後,心裡總惦記着要給小姐們留下好印象,走了一半,他還回過頭來,努力與小姐們說笑:“靜候佳音!”
小姐們聽了捂唇而笑,偏秦桑沒明白意思,撓了撓腦袋,笑得忠厚。
唉!書讀了個半吊子,還敢出來賣弄,這不丢人嗎?夏時隐聽得不由臉燙,三兩步湊過去,錘了秦桑一胳膊。
“咋了?”秦桑瞪着一雙虎眼,完全沒發現自己用錯了詞。
夏時隐一陣無奈,又覺得對牛彈琴實屬沒必要,便轉了話鋒,望向席上,聲息輕幽道:“還黏着坐幹什麼?錯開來坐了,這是男女同席!”
“哎呀!”秦桑眼睛一亮,不由地壞壞笑了起來,談不上奸詐,還帶着幾分憨态,他壓低了聲音由衷誇贊道:“我就說你小子腦子是真好使!”
誇完也不等夏時隐回應,似生怕姑娘們跑回來跟他搶座位似的,秦桑栽着腦袋撲進去,一手拽一個,将兄弟們都給丢開了坐。
“讓姑娘們插縫兒坐!”秦桑壓低聲音解釋,又悄悄張羅道:“來人來人,低聲些,快快換副碗筷!”
夏時隐怕被發現,便故意拉着宋知也與新月半擋在席簾前,笑得溫和。
幸好秦桑的手腳也快,三下五除二麻利收拾完了,底下的小姐們才剛尋着自己擅長的樂器坐下。
待小姐們閑來擡眼,察覺席上座位大變,還想生氣反悔,也是來不及了。——也不能真走不是?
“你們可商量好了彈什麼?”夏時隐耐心旁觀,邊問邊折身往席上走。
她還真不準備提前走了,經此一遭,她放不下心。
決心留下,一是想着不能任由這群小姐,欺負她營裡的漢子們,二則還得摸清這些人的品性,至少得給秦桑相個聰慧的巧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