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遲簡像往常一樣起床,除了渾身上下都裹帶着一種無人能承受的壓迫感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
遲簡将要去上京大學辦理研究生新生入學手續。
不同于其他富家子弟,遲簡一沒有接受家族為她安排的貴族教育,二沒有出國去感受國際間的留學文化,而是脫離于家族,緊跟國内的教育體系,從九年制義務教育一步步考到現在。
她很享受這種感覺,比起她的那些‘狐朋狗友’,她發現自己更适合這種平靜的生活方式。
其實如果沒有什麼其他意外的話,入學報到這種事情晚個一兩天也沒有關系。
但是上京大學不一樣。
作為全國甚至在國際上都深孚衆望的一所高等學府,他就是要特立獨行,就是要和别的高校不一樣。
别的高校在開學之後才會慢慢進行導師學生之間的分配,而上京大學總是要走非尋常路,他就是要在開學報到第一天進行導師學生的雙向選擇,當一位導師的學生候選人數滿員之後就不再接受其他的學生,哪怕其他的學生有多麼優秀。
因為在上京大學,從來都不缺優秀的天才。
上京大學的碩士體系獨立于一般,其下專設研究生院,在學院中從事教學研究的每一位教授都是能在國際相關領域掌握話語權的赫赫之光。
而遲簡從小就十分欽佩的金融巨擘也在前些年出山重新接手教學,這也是遲簡不顧阻攔選擇來到上京大學的唯一原因。
在經過了一整天的報到程序之後,遲簡終于如願以償的被她所期待了若幹年的王金廣教授選擇,成為了他的門下。
——
剛開學的前幾天沒有什麼課程,學校旨在讓學生先适應校園生活,所以給學生放假三天。
和遲簡一起報到的其他學生們或是接收大大小小的包裹整理宿舍,或是陪着父母約上同窗在當地遊玩。
而遲簡的家本就在上京城,加之也不住宿舍,所以這三天的時間難得的空餘了出來。
她在報到之後,首先與父母進行了通話,在确保短時間内隻需處理自己分内事務并對下層安排好了工作之後,又去和同門的師兄姐進行了團建。
而剩餘出來的最後一天,遲簡準備去看看前些天回來的那一家四口。
夫妻二人都姓劉,在離上京大學不遠的處一條小巷子裡賣馄饨,夫妻二人原本在家務農,男耕女織的生活也算是幸福惬意。
加上女兒劉蘭蘭大學畢業之後在上京城裡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也算出人頭地,讓他們在村子裡格外有面兒,并且女兒每月還會給老兩口打回些錢。
至此,一家三口的日子還算穩定太平。
最開始,劉蘭蘭确實會在每個月都将工資的大半用來孝敬自己父母,每月不差。
但是就在第二年,劉氏夫婦突然連着兩個月沒有收到女兒的打款和電話。
第一個月沒有收到,二老還覺得可能是女兒工作忙手頭緊便沒有在意,反而又給劉蘭蘭打了不少錢,但是連着兩個月女兒那邊都沒有任何消息,他們也開始慌了。
怎麼樣都沒能聯系到女兒,兩位老人也着了急,去警局報案了數次,警察也隻是暫且發布了尋人啟事。
女兒失蹤了,劉氏夫妻一夜白了頭,他們低價轉讓了手中的土地,用身上的所有積蓄離開村子,奔赴上京,隻為找到失蹤的劉蘭蘭。
而遲簡就是二老開起馄饨鋪的第一位客人。
那時候人很少,遲簡記得她每次去的很早,就看到兩位老人直愣愣地坐在圓凳上,要麼在對着空氣發呆,要麼就盯着照片落淚。
也是應了好奇八卦之心,遲簡主動過去和兩位老人攀談了起來。
從那時開始,遲簡好像就漸漸成為了兩位老人的精神支柱,成為了他們期待下一天來臨的曙光。
隻因為遲簡告訴他們,他們的女兒一定會找到。
直到第二年春天。
“爸爸,救救我,我不知道我在哪兒,但是周圍全是山,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不要給我回消息,這是我偷用的手機,快點報警!他們又來抓我了!我會被打死的。”
這是兩年來他收到女兒的唯一一條消息。
也正是這條消息,警方确認了IP地址,在鎖定了大緻方位之後,用時十一個月,破獲了一起重大的婦女拐賣案件。
但是劉蘭蘭啞了,她偷跑被人抓回去,經曆了慘絕人寰地虐打侵犯,并在拒絕吞炭之後被人用燒紅的爐錐燙啞了嗓子。
……
遲簡沒有開車。
從她住的地方走到那個小巷用不了四十分鐘。
秋天的風很清爽,伴随着微黃的落葉,遲簡都沒有覺得自己走很久,就看到了那個眼熟的小馄饨店。
小馄饨店門口支着一個蒸籠,上面一層層摞着好幾層小抽屜,蒸出的水汽一陣陣地冒出,煙火氣十足。
不過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今天劉氏夫妻倆好像在和什麼人推搡着,甚至連剛回家兩天的劉蘭蘭也摻和在裡面。
遲簡的第一反應是有人鬧事。
她本來準備快步上前,但是在逐步透過三人遮擋的身體看到對面那人的時候,放快的步伐慢了下來。
“不行!您必須收!”
“您不收我就不吃了,我可沒有吃霸王餐的壞習慣!”
“求求了叔叔,您收下吧,怎麼還有您這麼做生意的。”
“我真不是她朋友!我都不認識她,我就是單純來吃個飯!”
“……”
清透的少年音傳進遲簡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