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簡看到店外小桌上嶄嶄新端放着的一碗馄饨和一籠依舊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又看向已經進入忘我狀态相互推搡的兩方人,不用想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大概是上次見面後,劉老一家子誤會那個男生是自己的朋友了。
在這些年裡,劉氏夫婦也曾數以萬次的不收自己的餐費,但是總是在自己‘不收錢就再也不來了’的威脅之下妥協。
眼看着那個男生想方設法都沒有掃到被劉老頭抱在懷裡的二維碼,着急的臉蛋通紅,遲簡雖然覺得頗有意思,但還是快速上前将兩方分開。
“劉叔劉嫂,你們又背着我幹什麼呢”
說着便順手将那個漂亮的男生擋在了身後,“你們免不了我的錢就妄圖想方設法免我朋友的錢”
“那我家裡一百口人全來,天天來,您還要天天免啊”
遲簡笑着和劉家三口打趣着。
果然,一聽到遲簡開口,劉老頭直接挺起胸膛,一臉正色地說道:“當然!遲丫頭你們家就是有一萬個人我老劉也能伺候!我一天什麼都不幹就給你們包馄饨!保證讓你們一家人都能按時按點的吃上!”
這樣的答案遲簡早就一字不差的背在心裡了,但是她還是沒有打斷劉家老頭,依舊像往常一樣接了下去:
“是是是,您一秒能包十個馄饨,小遲早就知道了,劉嫂,還請您幫我也來一碗,再加一籠葷素雙拼。”
那邊将劉家夫婦推進屋,半分沒有提收不收錢的問題。
遲簡的話術早就已經登峰造極,應付劉家三口那可謂是遊刃有餘。
草草地轉移了目前的話題之後,遲簡又以眼示意面前的男生坐回座位。
收到暗示的雲寒客也絲毫沒有猶豫,看到這個店鋪的老闆和老闆娘都進屋去了以後,長舒了一口大氣,飛也似地退回了放着美味早點的闆桌旁。
“呼,吓死我了”
男生放松般地拍了拍自己地胸口,眼睛不自主跟着面前的這個女生走,但不成想那個女生卻一下就坐到了自己的對面。
這一行為又讓雲寒客詫異了一瞬。
他眨巴着眼睛,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
遲簡坐在少年的對面,所以很清楚地就能看到對方用一種自認為很隐晦的動作看了看周圍,後又盯着她的臉眨巴了兩下眼睛,好像在問:
‘什麼情況’
其實也并沒有什麼理由,隻是單純因為劉家一行人誤認為這個男生和自己是朋友,為了方便,她也将計就計的坐在了男生的對面。
觀此少年的反應,遲簡仍然覺得十分有趣。
上次時間匆忙,她自己本身的精神也略有疲憊,所以直到今天坐在他對面時才真正看清楚他的正臉。
他很白,這是遲簡上次就有的認知,骨相優越,面容精緻,是那種放在豪門世家裡那些被精養長大的少爺中間都不會輸的漂亮。
但他身上的氣質卻又讓遲簡覺得很怪。
明明長着一雙細長上挑的桃花眼,深眸鴉睫,如果他有心的話,應該是一個眼神就能釣的别人魂不守舍。
但是他卻将一雙媚眼瞪得渾圓,神态多變,絲毫沒有媚态不說,還頗有一種被人奪舍的矛盾感。
遲簡說到:“劉叔劉嫂人很熱心,你就承了這情吧”
不是!
雲寒客摸不着頭腦。
“我又沒有對人有恩,我承個什麼情?這怎麼算也輪不到我吧。”
他扳着手指,擰着眉頭理智地推理着。
啊!頭好疼,要長腦子了。
看着對面人将他漂亮的五官擰的扭曲,遲簡笑出了聲:“沒事,先吃吧,付錢的事兒我有辦法。”
話音未落,劉嫂就端着蒸籠瓷碗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抱着一個大盆的劉蘭蘭。
“來來來,馄饨來了。”
劉嫂先一步将大蒸籠和大瓷碗放到桌上,後一步劉蘭蘭又将端在手裡的大盆‘咣當’一聲一放。
一股醬鹵的絕佳香味瞬間沖進兩人的鼻中。
“小遲,來!這是蘭蘭這兩天研究的新菜品,你和你朋友給劉嫂嘗嘗味兒,給劉嫂點兒建議。”
一大盆醬大骨,分量實在的都在盆中摞出了尖尖。
突如其來的加餐,連遲簡都被震的愣了一息,更别說坐在一旁的雲寒客了。
雲寒客不理解。
自己就隻是正好早起了一天,正好突然想吃馄饨,正好朋友給推薦了這家馄饨鋪,又正好離學校不遠所以打算來體驗一下。
怎麼就演變成了現在這樣?
先是被陌生人美救英雄,蹭車回家,後又和不認識的老闆殺了個七進七出,不僅死活付不上飯錢,還反手被送了一盆醬香大棒骨。
從小到大都一直庸庸碌碌,十年如一日平凡,甚至連自己都活得分外潦草的雲寒客不理解道:
“什麼家庭?早餐得配大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