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語塞的小宋掌櫃心虛地找借口:“……剛剛鼻子有點癢。快些喝藥吧,涼了效果就不佳了。”
她自以為控制得很好,沒叫人看出半分窘迫,不料她的耳尖早已紅透了,面上卻還是淡定地将東西遞給他。
徐翊接過藥,一手将她拎進屋子避過風口,反手微微掩上門,在宋雲初愣怔間快速喝完藥:“下次直接敲門就好。”
那他在換衣服的時候也要敲門嗎?她的眼神下意識落到他身上,又被燙到似地跳開:“知道了。”
好像從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尴尬。
小宋掌櫃憤憤不平地戳了戳火堆,一陣冷風刮來,“噼啪”幾聲,火勢瞬息間膨脹開,火星子從爐子裡飄出,直往她裙擺上跳。
宋雲初吓了一跳,當即拿手去拍,裙擺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小黑印子。
“怎麼了?”
她正驚魂未定,一個清潤的聲音傳來,瞬間便讓她的心定了不少。
第一次生火燒水的宋雲初開口時不自覺帶了些委屈:“……火星子跳出來,差點把我裙子燒着了……”
她這樣一說,徐翊都說不出了,輕輕将她拉到一旁:“我來吧。”
看着他回身熟練地将爐火調整至合适的大小,再扭頭掰過她的手:“手傷了嗎?”
“沒有。”她掙紮兩下抽回捏緊的手,嘴裡蹦出兩個字。
“給我看看。”徐翊用了點力将她的手掰開,就看到一點紅痕映在手掌裡,他小心地碰了碰旁邊的皮膚,“來塗點藥。”
将人強硬地扯到了桌子旁,他取來藥膏,小心地上完藥,嘴裡還不忘教育她:“不會做就說,又不是非要你做。下次碰到不會的就交給我,别自己硬撐着,知道了嗎?”
宋雲初的眼睫重重顫了幾下,縮着腦袋甕聲甕氣應了聲“知道了”。
“行了,休息會兒吧。”徐翊收拾完,将人趕回了房。
休息不了。
此時,她側躺着,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掌在面前攤開又握起。
藥膏的冰涼感覺經久未散,她的眼睛忍不住有些酸澀。
不管是現代的孤兒宋雲初,還是現在失去了養父不知親生父母在何處的宋雲初,都沒有人告訴過她:别自己硬撐着。
深吸一口氣,她将眼内的濕潤壓下,閉眼假寐。
*
申時一刻,言一将東西給小宋掌櫃一一過目,二人就踏上了送貨上門的路。
他看着瘦削,但背重物的時候便能一聲不吭背起來就走。
“往這裡。”宋雲初憑着記憶抄了小路,“還是得花錢買一輛牛車才行。”
但這又是額外的支出。
“沒事,掌櫃的,我背得動。”
“你現在背得動,若是還有更大的單子呢?”小宋掌櫃堅持自己的想法,“往後鋪子裡的生意隻會越來越好,還是得未雨綢缪。”
他們從陰暗的小路裡拐出,迎面碰上了一波勞作回家的大爺大娘們。
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宋雲初帶着言一送了貨,又抄小路慢慢往回。
卻在拐角的樹蔭處聽到了些風言風語。
“總是和幾個男人出雙入對的……”
“都沒給自己的爹守孝,早早地就搭上了男人,啧啧啧。”
“該不會這送貨上門就是為了給她找男人做遮掩吧?”
宋雲初從旁幾步邁到了衆人面前:“各位在說什麼?可否讓我也聽聽?”
似乎是沒有碰到過當面跟他們硬剛的,衆人紛紛回避了她的視線,假裝沒有聽到。
見此情景,她輕笑一聲,指着其中唯一的男人:“你說?”
男人讪笑一聲,偷感十足地想起身離開小攤,卻被手中持劍的言一擋住了。
“這位叔,這時辰你應當在做工,現在你卻坐在這裡和一群婦人聊天,該不會其中有你的……”尾音拉長,宋雲初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誰都能一瞬間明白她想說的是什麼。
“你血口噴人!”他瞬間惱羞成怒。
仿佛聽到了笑話,宋雲初輕笑一聲:“我可是看到了你和她們一起坐在這裡,眼見為實,沒聽說過嗎?”
看着他氣憤地想要和言一動起手來,她臉色一厲:“現在知道被冤枉的滋味了?”她的視線慢慢壓過衆人青黃的臉色,緩了緩接着道,“我如今再定睛一看,各位叔叔嬸嬸都是老實人,斷不會做這種不要臉之事。
我向這位叔道個歉。今日之事定是個誤會。”
在她真誠地做了一揖,大家的臉色也好轉些許,小宋掌櫃才接着道:“今日碰巧聽到各位如此關心我們宋氏的外賣服務,想來大家一定願意切實地感受一下吧?”
一時間,衆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