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日頭正盛,去時已是一地夕陽。
當當拉着四人慢慢往回趕。
早先還有說有笑的四人,此時氣氛安靜如雞。
宋雲初和徐翊各坐一邊,一個扭頭看着路邊景色,另一個隻是垂眸看着自己衣服上的紋路。
二人之間沉默的氛圍引得言一和陳糖也安靜下來不敢多說。
就這樣一路回了宋氏鑄劍鋪,陳糖在下車之後叫住了宋雲初:“雲初姐姐,我有話想跟你說。”
将她帶到了鋪子裡,她給二人倒了水,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我想來你家鋪子做工。”她看上去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話。
怎麼會想到這事?
“你和徐大哥救了我,這陣子照顧你,我也算了解了些宋氏的生意,你們現在招人送外賣,我力氣很大的!可以一次送很多貨,工錢也不用很多,隻要能讓我和祖母吃飽飯就可以。”
她的臉上顯出幾分哀求。
宋雲初倒是沒想到她會想來做工,一口答應下來:“當然可以!隻要是想認真幹活的,我宋氏都歡迎。”
“真的嗎?謝謝雲初姐姐!”說出口,陳糖又改口道,“謝謝掌櫃的!”
看着小姑娘興奮的明亮雙眼,宋雲初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肩:“今日出門了一天,你先回家梳洗,跟你祖母報個平安,具體的明日再議。”
目送小姑娘一蹦一跳跑開,一旁的徐翊低頭看向她:“你願意雇女子做工?”
很顯然,他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除了胭脂鋪、成衣鋪這種鋪子,很多其他的鋪子若是收女子做工都會被别人暗中說閑話。
“那當然。不論男人女人,都有靠自己雙手掙錢的資格。”宋雲初理所當然道,“說不定有些活兒,女子能做得比男子更出色呢。”
“你說得對。”徐翊溫聲道。
她擡頭去尋他的眼。
他沒有看她,而是擡頭望着這天,眼裡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意味。
知道陳糖積極,但不知道她如此積極。
第二日一早,她便敲響了宋氏鑄劍鋪的大門。
“大姐,現在才卯時過半啊……”言一哀嚎。
很顯然,他被陳糖吵醒了。
“掌櫃的呢?”她問道。
“還沒起。”他沒好氣道,想起宋雲初的吩咐,開了門讓她進來,“你坐這裡等着吧。”
見他說完又想回去補眠,陳糖急忙拉住他:“我能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真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好累。
行吧。她撒了手,坐在原地目送言一遊魂似得離開。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等到宋雲初在鋪子裡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一刻了,“等了很久吧?”
“沒有很久,掌櫃的。”陳糖十分上道,躍躍欲試,“我能做什麼?”
宋雲初看着她這模樣,有些失笑,安撫她一番,先給她介紹了工錢構成和鋪子裡的外賣業務,接着道,“如果你想要學手藝,學鑄劍也可以。”
“真的嗎?我能學?”陳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如果你學了以後發現自己适合,那你也可以做鑄劍的活兒。”
見陳糖想立刻開始學習,小宋掌櫃幹脆就讓言一開始教學,自己在一旁悄悄偷學。
“要小心高溫。”
“嘶!”偷學的小宋掌櫃輕呼,下意識捏住了自己的耳朵。
一隻溫熱的手捂住了她的手腕:“燙到了?”
徐翊已經站在角落看了許久,發現她的動作,立刻将她拉到一旁:“先用冷水沖一下。”
毫不猶豫将她的手一把塞進冷水裡,不出意外地再次聽到她倒吸一口冷氣。
最近的寒風刮得越發猛烈,對宋雲初來說,将手放入水裡還是需要做心理建設的。
“好了嗎?”她有些忍耐道。
實在太冰了。
沒有回答,徐翊将她的手拎出來,拿過一旁的布仔細擦幹,溫熱的左手托着她的手背,單手打開藥膏給她上藥。
宋雲初忍不住盯着他湊近的腦袋。
兩人的手還交疊在一起,他手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到她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再一次傳來,她思緒放空,下意識開口:“你……”
“你……”徐翊剛說了一個字便停下,擡頭示意她先說。
她想問他身上的是什麼味道。
在心裡問出這個問題,宋雲初有些不知怎麼開口,咬了咬唇:“你先說。”
“你有沒有想過找找其他途徑做生意?”徐翊沒有再推辭,他點了點她軟軟的掌心,示意她看已經塗好藥的傷口,“鑄劍打鐵很容易受傷,也許你可以考慮一下合作。”
“嗯……嗯。”小宋掌櫃掌心一酥,腦袋霎時宕機。
“真的有想過?”